他的眼底清晰的映出她的影子,甚至她能看出,喬湛瞳孔中映射著自己的不安。沈惜悶得有些胸口發疼,她不知道,該如何贏得他的信任——每次都隻有幹巴巴的話。
就在沈惜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唐突直白又沒有說服力時,喬湛淡淡的開口了。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直到這時,沈惜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不怕您見笑,我從頭到尾都沒看過完整的嫁妝冊子。”沈惜也不確定原主到底有沒有看過,可是從她腦海殘存的記憶中,卻是找不到與此有關的。她麵頰泛紅,頗為難為情道:“既然這嫁妝是侯爺命人準備的,您手中應該還有記錄罷?”
喬湛看著沈惜,沒做聲。
他手中自然還有一套冊子,隻是先前沈惜曾被劉氏攛掇著,在自己麵前說過他不信任她這樣愚蠢又傷人的話。若是自己給了她,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不信任她,當初才又留下一套?
“我知道我是蠢了點,笨了點。”沈惜抬眸,小聲道:“以後我不會再犯糊塗了。”
見沈惜翻來覆去都是自顧自的承認錯誤,那可憐兮兮的慘勁兒著實讓人瞧了不忍。看到她無意識的咬著下唇,纖細的手指不自覺的絞緊,喬湛不由在心中反思。
自己是不是把她逼太緊了?
故此他放緩了語氣說道:“改日我讓人拿給你便是了。”
沈惜黯淡的眸子登時被點亮,她高興的答應一聲,千恩萬謝的應了。
“還有件事——”
她的話音未落,隻見喬湛挑眉,目光有若實質的落在她身上。
其實她不想這麼麻煩喬湛,倒有點得寸進尺的感覺。可說一半藏一半,她又不懂,到時候她自己搞得一團糟,還不如現下就求助。
“就是還請侯爺把當時籌備嫁妝的人指給我用幾日。”沈惜的聲音越來越低,她討好的眨巴著眼睛,“有些東西我沒見過,萬一弄錯了就不好了。”
就好像冊子上寫了“赤金拔絲丹鳳口銜四顆明珠寶結”,若是劉氏糊弄她,貨不對版的拿了件類似的東西過來,她也認不出來不是?
好罷,她得承認,大多數東西她都很難對上號。
聽沈惜說完,喬湛的眸光微閃,卻也欣然答應下來。
無論如何,學得聰明了總是件好事。
“過兩日我便讓人把東西送來。”
見自己的目的達成,沈惜千恩萬謝的就要把喬湛給送出了門。
“你腳上的傷還沒好,就別亂跑了。”喬湛還是沒忍住,道:“要什麼做什麼隻管吩咐下麵人去做。”
沈惜眨了眨眼。
這算是喬侯爺對她表示關心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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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午有禦醫過府給沈惜診脈。
沈惜這半日聽了喬湛的話,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沒動,換回了她的小清新衣裙,讓蘭香幫她塗好了藥膏,托著腮琢磨事。
喬湛也抽了時間過來,等到禦醫診完脈,便陪著他出去敘話。
縱然這具身子因為傷寒還有些虛弱,但已無大礙。原本沈惜就是心病更重,且她一心求死。如今注入新的靈魂,去了心病,她的病便好了大半。
“給夫人開了些溫補的方子,慢慢調理便是,夫人身子已無大礙。”喬湛請過來的禦醫同他有交情,對永寧侯府的事也略知一二。
當初沈惜投湖被救上來後,便是他給瞧的。
如今他也看著沈惜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雖然說不上來,卻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喬湛又仔細的問了該注意的事項,拿了方子,便命人送上表禮,親自把人送出了府。
回來的路上,喬湛直接去了鬆濤院。
他確實有事要忙,並不是刻意為了要躲沈惜。至於沈惜會不會多想,喬湛心裏也沒底。
喬湛想到這兒,忽然覺得有些奇怪的感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關注起沈惜的感受來。
“藥先放著罷,我這會子不想喝。”沈惜努力模仿著原主的語氣強調,病懨懨的模樣,配上有氣無力的聲音,倒也糊弄得差不多。
蘭香想起大夫曾囑咐過,萬不可再讓大奶奶情緒激動,故此便把藥碗放到了一旁的高幾上。
沈惜看著一副愁眉不展的蘭香,想起了她最後的心願之一,便是要她善待兩個丫鬟。看蘭香這忠心耿耿的模樣,比沈惜所謂的親戚都更要關心沈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