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日送方嫻回去時,沈惜把同衛國公府認幹親的事,告訴了容氏。容氏聽罷,又驚又喜。

如今她瞧著沈惜性子也好,行事也妥當,和喬湛夫妻兩個感情正好,若說美中不足的,便是沈惜的出身。若是隻貧苦些倒也罷了,沈家那三口子,容氏很是瞧不上他們的做派。

若是能得個好出身,對沈惜絕對是有利無弊的。

“到時候我帶著你兩個表妹去觀禮。”容氏笑眯眯的道:“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隻管開口。”

沈惜笑著應了。

“我這邊倒沒什麼好請的客人,也就是再給承恩伯府送份帖子罷了。”

容氏見她神色落落大方,並沒有因為要被衛國公夫人認作幹女兒就得意起來,也並沒有因為自己先前的出身就畏縮,心中更是覺得喜歡。

趁著招待沈惜喬漪等人用茶點時,容氏吩咐丫鬟去找了些東西。等到沈惜要告辭時,容氏出手大方的送了她好幾個黃梨木透雕的首飾匣子,隻說是賀喜的禮物。

長輩賜不可辭,沈惜隻得都手下,容氏親自把她們送到了馬車前。

等回了永寧侯府,沈惜讓丫鬟把東西搬下車,才發現竟都是好東西。一匣子蓮子米大小渾圓飽滿的南珠,一套赤金東珠頭麵、一套赤金金剛石頭麵、一套赤金紅寶石頭麵,還有兩匣子首飾,鑲嵌著各色寶石的步搖、發簪、發釵、發箍……每個匣子打開後都是琳琅滿目、光彩熠熠,幾乎晃花了眼。

看來方家可不僅僅是富裕,簡直是豪富……怪不得喬湛能為她置辦那樣一套嫁妝。

若是被劉氏和喬三夫人知道了底細,估計得氣死了。

這會兒沈惜還不知道,先起了個倒仰的不是這兩個人,而是太夫人。

喬湛下衙回來,知道沈惜去送方嫻,沒在府中,便去了壽春堂給太夫人添堵——不,應該說是請安。

即便這些日子太夫人說了身子不適,不怎麼見人,可自打喬湛邁進院門的那一刻起,便沒人敢阻攔。太夫人很是識趣,也沒在這些虛禮上多做糾纏,讓喬湛進來了。

“孫子給祖母請安。”喬湛身上的大紅色官服還沒換,行禮時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身子挺拔,眉眼間閃過秋水般的寒意。可那寒意轉瞬即逝,仿佛隻是給人的錯覺,再看去隻餘下平靜無波的淡然。

太夫人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喬湛好歹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對喬湛的脾性還是了解些的。素日裏喬湛稱呼她為“太夫人”時,倒還是正常的態度。一旦客客氣氣的稱呼她為“祖母”,準沒好事。

“湛哥兒不必多禮。”太夫人很持得住,臉上堆滿了慈愛的笑容。她一麵招呼丫鬟上茶,一麵笑道:“今兒公務不忙?回來得這樣早?”

喬湛也樂得同她虛與委蛇一番,在一旁的黃花梨透雕的椅子上坐下,溫和的道:“孫兒有件喜事想同祖母稟報,這不才回府,便來了您這兒。”

喜事?

太夫人的心猛地一沉,見喬湛慣常表情寡淡的臉上果真透出幾分喜色,開始不安的猜測。榮寧堂能有什麼喜事?莫非是沈惜有了身孕?

若是沈惜真的生下一兒半女,想要休了她,可就難上加難了。若是真的生了兒子——母憑子貴,這侯夫人的位置她算是站穩了。

她隻得強自維持著笑容,心中忐忑,麵上鎮定的道“莫非是惜娘有喜了?”

喬湛隻是想故意賣個關子,沒想到太夫人竟想要這兒了。若是惜娘真的有喜了,喬湛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歎了口氣,自己會比現在還要高興上十倍、百倍罷!

他搖了搖頭,神色如常道:“祖母隻猜對一半。”

太夫人愈發好奇了,既然她猜對了一半,是喬湛的後院有了好消息?太夫人稍稍鬆了口氣,無論是誰懷了身孕,都比沈惜有孕要強上許多。“是哪位姨娘有喜了?”

當然,她最希望是自己塞進去的蘇姨娘。

喬湛還是搖頭。

“是惜娘的事。”喬湛幹脆不賣關子了,道:“前些日子惜娘不是同衛國公府有些來往麼,竟和衛國公夫人很投緣,衛國公夫人要認惜娘做幹女兒,您說這算不算件喜事?”

一貫從容的太夫人也不免有了片刻的怔忪。

衛國公夫人竟要認沈惜做幹女兒?簡直太荒謬了罷!僅憑沈惜救了元哥兒?若是沈惜有了衛國公府做靠山——太夫人隻覺得寒意順著四肢百骸流淌,頓時如墜冰窟。

喬湛自是覺出太夫人的異常來,他隻做不知,臉上難得笑得開懷:“您說,著算不算是一件喜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