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永寧侯時,顧清隻覺得心中微微刺痛。
前些日子,他路過承恩伯府,遇上了喬湛扶著沈惜的手上了馬車。隻見沈惜微微的笑著,那半張令他魂牽夢縈的側臉,似乎更美了些。
可他先前聽到的多數傳言,卻是永寧侯夫人過得並不好,不見喜於永寧侯府的長輩,喬湛似乎也不喜歡這個嫡妻。
惜娘就是這樣溫柔善良,即便自己強顏歡笑,卻也不令他人為難。
就如同他離開時,惜娘什麼都沒說,隻是眸中含著淚,隔著一條街,溫柔和沉默的笑著目送他走。
有些話不需要說明,她都懂了。
“憑他是什麼侯爺,也沒有縱著家人放肆的道理。”白氏到底聲音低了下來,她抱怨道:“到底你也是聖上親點的探花,怎麼能被人欺負了去?”
顧清忍不住苦笑,是他一時心虛,以為沈力認出了他,這才沒躲開。
“娘,我並沒大礙,您別擔心。”顧清道:“我先去換身衣裳。”
白氏忙叫人跟過去服侍他。
顧清到了自己的房中,卻是並不急著清理傷處,而是讓身邊的人都出去,自己關上了房門。
他從書房的暗格中,取出一塊潔白如新的帕子。
料子是上好的鬆江布,柔軟舒服,隻在一角繡了幾根翠竹,竹葉也並不刻板,微微傾斜,似是有清風拂過的感覺。
他誇她繡得好,她卻搖頭說是他畫得好。
然後便是兩人相視一笑,惜娘微紅的臉頰,未施粉黛,卻分外嬌豔動人。
顧清把帕子緊緊的攥在手中,閉上了眼。
是他做的選擇,為了學業仕途,放棄了惜娘。
可是當他看到在夕陽的那張側臉,卻心痛得無以複加,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後悔了。
然而惜娘已經成了永寧侯夫人!
他知道,純真善良、性格綿柔的惜娘並不適合做侯府主母,是以在他的刻意打聽下,果然聽到了惜娘過得不痛快,甚至永寧侯在娶了她之後,連抬了三個姨娘。
惜娘過得如此不幸福,他更加的後悔,如果自己當初沒有放棄……
沒有放棄就會娶惜娘了麼?
顧清痛苦的睜開眼,想到他娘這些日子給他張羅親事的熱情,放在當初,她娘絕對不同意他娶品行卑劣人家的女兒。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忽然聽到小廝通報說永寧侯府來人了。
他忙換了身衣裳,匆匆到了前廳。
白氏正在接待文竹。
文竹帶人送了不少補藥、禮物過去,言明是侯爺和夫人的一點心意,給顧大人賠禮道歉雲雲。
見文竹謙和有禮,白氏不免又抱怨了幾句沈力的不是,顧清過來時,匆匆打斷了白氏的話。
“這位小哥,回去請轉告侯爺和、和夫人。”顧清難得的說話卡殼,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既是誤會解開,還請二位不必再掛懷。”
文竹忙應了下來,又寒暄了兩句,便帶著人回了侯府複命。
先前外頭送來的禮物,顧清都是看過禮單後,便交給他娘處置。這一次,他卻是親自把送來的東西都翻看了一遍,才有些失落的讓他娘收起來。
莫非他還在期待什麼不成?
她已經是永寧侯夫人!
“這幾支山參真不錯。”白氏挑出來,遞給小丫鬟,想了想,又拿回來道:“去買隻雞,我親自燉了給清兒補補身子。”
小丫鬟答應著去了,顧清隻說身上不適,先回去歇著了。
她該知道,今日被她哥哥打傷的人,就是他罷?她會難過麼?
或許,她想起他的時候,隻剩下了恨罷。可是她那樣溫柔的人,受了委屈隻會自己忍著。早就有傳言永寧侯喬湛已經厭煩了她,她的家人又出了這樣的事,她會不會在永寧侯府的日子更加難熬?
想到這兒,顧清愈發坐立不安,簡直想去告訴喬湛,他一點兒事都沒有,也並不記恨這件事。
可那樣不是在幫沈惜,反而會害了她罷?
縱然他如今在別人眼中有了些出息,在寸土寸金的京中有了間二進的宅子,也算是實屬不易。可比起世襲罔替的永寧侯府,還有赫赫戰功的喬湛,壓根不夠看。
如果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娶她?倒不如放了她,娶個門當戶對的高門貴女合適。
顧清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後,心猛烈的跳動起來。
如果沈惜和喬湛能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