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添了一道菜,便讓這頓晚飯顯得漫長無比。
外頭的風越來越大,即便是坐在屋子裏,都能感受到外頭的狂風大作,細細聽去,似乎還夾雜著隱隱的雷鳴。
沈惜心中著急,卻又沒辦法催促,她隻能盼著左右都悶熱一天了,還是再遲些下雨的好。
可惜這一回老天沒有聽到她的祈禱。
終於在雲腿豆腐端上來時,一聲雷鳴之後,醞釀了一整天的雨,終於落了下來。
聽著雨聲劈裏啪啦的砸在窗欞上的聲音,沈惜開始發愁。
莫非這大雨夜,還要讓喬侯爺冒著雨回去?
可是,喬侯爺願意留下嗎?
沈惜的目光不由落到喬湛身上,隻見喬湛氣定神閑的又添了碗湯,仿佛絲毫沒聽到外頭的雨聲。
雖是喬漪點了菜,可她並沒有吃兩口,便撂下筷子說飽了。沈惜本就吃得少,能堅持到現在是為了陪著他們兄妹。
故此等到喬湛放下湯匙時,沈惜也放下了筷子。
“悶了一日,下場大雨總是好事。”喬漪笑眯眯的道:“涼爽多了。”
豈止是涼爽。簡直透心涼了有木有?
沈惜在心中默默的腹誹,不知該如何安置喬侯爺。況且她今日確實有話對喬湛說,喬湛又沒有即刻就走的意思。
“雨又急又密,侯爺還是稍事休息片刻,再回去?”沈惜終於想到了個折中的法子,左右夏日的雨都急,等雨停再讓他離開好了。
喬湛眸光微閃,頷首答應下來。
若是往日,喬漪早就避開,可今日喬漪也堅持陪在一旁。
萬一哥哥抹不開麵子,真的走了,可就沒有這樣好的機會!
喬漪分出少半心神聽兩人說話,大半的心思卻還都是關心窗外的雨。千萬不要停,再下大些才好呢。
終於,牆角的時辰鍾,已經堪堪指向了戌末。
“嫂子,我困了。”喬漪努力睜大眼,反而顯得淚眼汪汪。“雨這麼大,哥哥別走了吧?”
沈惜頓時踟躕起來。
喬侯爺應該會拒絕的罷?
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嫡妻,沈惜是不可能說出拒絕的話。左右喬湛看她還沒太順眼,興許就走了呢?
“是啊,外頭雨愈發的大了,一時半會兒隻怕停不了。”沈惜柔柔的笑道:“不若侯爺就在榮寧堂歇下。”
她本意是客套一下,希望喬湛自己編個理由拒絕。
誰知,喬湛竟點了頭!
沈惜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她在心裏呻-吟一聲,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侯爺,我讓蘭草在西邊給您收拾個屋子?”
喬湛不置可否的看著她,沒有做聲。誰知喬漪卻垂下眼,喃喃自語道:“果然我在這兒還是很麻煩,我不是有意打擾哥哥嫂子的。”
她的聲音很輕,不用仔細聽根本聽不清,可讓人覺得她分外的傷心難過。
“阿漪,沒有的事。”沈惜想起她敏感內向的性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心裏一定不好過。好容易這些日子開朗些,別再給打回原形。
沈惜隻以為是喬湛為了不讓喬漪傷心才留下,心中暗暗想著:喬侯爺為了妹妹如此“犧牲”,著實不易。
喬漪這才重新見了笑模樣,命丫鬟帶著她的鋪蓋,去了西邊的她早讓蘭草收拾好的屋子。一時間房中隻剩下了沈惜和喬湛。
喬湛隻是過來用晚飯的,便沒有帶小廝丫鬟。
到底兩人是夫妻,沈惜的屋子裏還是備著喬湛的衣裳。她讓蘭香找出幹淨的褻衣,親自去淨房給喬湛送了過去。
好在喬湛雖貴為永寧侯,這些小事卻也都是自己來,並不需要人服侍,這讓沈惜鬆了口氣。
她送了衣物進去,便退了出來。看著蘭香和臘梅一臉喜悅的鋪床,還特意翻出一床繡著大紅色鴛鴦戲水的被子,沈惜忍不住睜大了眼,扶額道:“這大夏天的——”
蘭香振振有詞道:“大奶奶,今兒下了雨,夜裏肯定涼,您身子弱,自然要蓋得厚些。”
“侯爺肯定覺得熱。”沈惜無奈的道:“快再找一床薄些的被子。”
蘭香猶豫了片刻,在沈惜再三的眼神“威脅”下,才又去開櫃子。
沈惜望著大紅色的錦被發呆。
雖說兩人是夫妻,可對於沈惜來說,要同床共枕這樣親密的接觸,她還是有些發怵。
“侯爺。”沈惜正愣神,隻見正在鋪床的臘梅停下了動作,曲膝行禮。
沈惜忙回過神,看到正站在她身後一步的距離,若有所思的看著床上的大紅色鴛鴦戲水錦被。
她頓時飛紅了臉,說了一聲她去洗漱,便飛也似的逃了。
沈惜簡直想捂臉,喬侯爺不會以為這是她的主意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