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承恩伯府是沈惜名義上的娘家,被丈夫送回來,死在娘家算怎麼回事?不過……若是劉氏不擇手段的想把張柔娘嫁過去,跟喬湛什麼協議也不一定。

張柔娘今年已經十六,惦記著這樁親事,一直尚未定親。再拖下去,可就要被京中的人看笑話了。

她要好好想一想。

是了,若是她再度病危的話——或許能逼得劉氏行動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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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伯府。正院。

劉氏正喜氣洋洋的命人挑著首飾,柔娘的嫁妝是要作為侯夫人嫁過去,嫁妝不豐厚可不行。忽聽到廊廡下的小丫鬟通報,說是姨娘們過來請安了。

前些日子承恩伯又收用了個丫鬟,這丫鬟頗識得些詩文,被他叫到書房服侍,行紅袖添香之雅事。偏巧有一日承恩伯喝多了,花前月下夜朦朧,兩人便在書房成了事。

也是這丫鬟肯忍,並沒有立即嚷嚷起來,直到有了身孕,才透出口風來。

最近劉氏忙於籌謀女兒的親事,一時失察,這才導致後院起火。

劉氏再生氣,也隻得忍耐下來,依例抬了她為姨娘。隻是規矩還是要立的,原先後院的三個姨娘並不用日日來請安,如今為了給新人立規矩,劉氏便讓姨娘們早晚兩次來請安。

她唇邊的笑容微滯,冷哼一聲。

“請夫人安。”姨娘們低眉順目的進來,規規矩矩的請安。

白姨娘站在最後,她生下唯一的庶女容娘,卻比沒有生養的姨娘低調得多,安安靜靜的沒有存在感。

可容娘卻去看沈惜。

劉氏多看了白姨娘兩眼,她素來是個知情識趣的,跟容娘的接觸並不多,也不仗著自己的好皮囊爭寵。可劉氏就看她不順眼,到底還是敲打她一番。

“你到底是容娘的生身姨娘,也該教導她懂事些才是。”劉氏盯著白姨娘,毫不留情的道:“惜姑奶奶正病著,容娘若是衝撞了她,讓伯府怎麼交代?”

底下站著的姨娘們聽了,俱是眸光微閃,各有各的心思。

大姑娘去碧波院就是姐妹友愛,關心探望惜姑奶奶;換了三姑娘去,那便是打擾惜姑奶奶靜養……擺明了要給白姨娘好看麼。

誰知白姨娘並不分辨,而是上前一步,曲膝道:“妾謹記夫人教誨。”

原本劉氏想要給她沒臉,她倒讓劉氏碰了個軟釘子。劉氏想著事關容娘,白姨娘怎麼也得幫她分辯兩句,自己正好尋個錯處不讓她出門,誰知她柔順的應了。

劉氏的臉色不大好看,但當著這些人的麵,她也不好繼續揪著白姨娘不放。隻得眼不見心不煩,讓她們都下去了。

正巧柔娘興衝衝的走了進來。

“娘,聽說——”還沒見人,少女清脆婉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顯然心情極好。隻是簾子撩起時,她正同要出去姨娘們走了個對麵。

“大姑娘來了。”後院的姨娘們都是在劉氏手下討生活,見了夫人的掌上明珠,自然是客客氣氣的。

柔娘的神色頓時變得冷淡,隻是略微頷首,便自行進了屋子。

誰都不會傻到去計較大姑娘的態度,白姨娘落後眾人一步,麵上不動聲色,卻豎起耳朵,試圖聽到些裏屋的消息。

如今能讓大姑娘開懷的事隻有那一件了。

“娘,您說永寧侯已經回來了?”柔娘的臉紅撲撲的,說起心裏思慕的男子,眼底透出幾分少女的嬌羞。

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女兒的親事,旁的事都且放在一旁。

“正是。”劉氏含笑點了點頭,柔聲道:“永寧侯已經從真定回來,也是時候把永寧侯請過來……”

柔娘愈發紅了臉。

“娘,您說喬侯爺,會答應麼?”柔娘有些患得患失,手指攥緊了衣袖。“當初咱們沒能成事,這一次——”

劉氏的眸色暗了暗。

當初她是想用喬湛同沈惜有染這件事,作為把柄拿捏喬湛娶柔娘的。可偏生喬湛硬是要娶沈惜!

或許是沈惜的好顏色迷了喬湛的心竅罷!劉氏說服著自己,且如今她手裏的把柄,同上一回可不同。

上次僅僅是名譽上的汙點罷了,這一回,可是謀害嫡妻性命的罪狀。

喬湛不可能不忌憚。

“放心罷,這回定然是穩妥的。”劉氏拍了拍柔娘的手,安慰道:“你隻管安心準備嫁妝便是。”

柔娘點了點頭。

即便是喬湛同意,沈惜名義上終究因病故去的,喬湛也需得一年後方可娶親。她們需得早做準備。

母女兩個說話時,丫鬟們都自覺的退了出去,突然劉氏身邊的大丫鬟碧草匆匆走了進來。

“夫人、大姑娘,惜姑奶奶似乎又不大好了!”

劉氏和柔娘對視一眼,彼此眼中俱是帶了喜色。

兩人從沒覺得沈惜如今日般順眼。喬湛才回來她便再次病重,簡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

真真是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