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會兒,徐煙要是還有不明白的話,那她就真的是糊塗了。
鬱南行這麼做,顯然是想要將她從這件事情中指摘出去,他不想讓她牽涉到這裏邊去,應該是考慮到了她對徐讓、倪光等人複雜的感情。
這兩個人,一個是,她以為的,親生父親,另外一個,盡管不是親生,可是也養育了她這麼多年,從小,她就將那人當做是父親,她將他給自己的家看做是珍寶,在厄運連連裏,小心的貼身放在口袋裏。
每一次,當她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將打開那盒子,和一個窮孩子一樣,舍不得的舔一舔殘留著甜味的糖紙,隻有這樣,她才能堅持下去。
可是,忽然之間,她所有的信仰都覆滅了,且,她不但要去麵對那已經覆滅的的信仰,還成了對立的,甚至要去徹底消滅到的身份,他是擔心她狠不下心去,更是怕她難過,為難。
薄一心道:“他能這麼為你著想,我心裏是替你高興的,我覺得,你不應該拒絕他的這份好意。”
“可是,我知道徐讓和倪光這兩個人,不是那樣好對付的,要說狡兔三窟,他們比這更難對付。”
心計、手段,無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鬱南行一個人要對付他們兩個,已不容易,更不要說,這兩個人的身後,很可能還有一個超級勢力。
薄一心笑道:“你擔心什麼?要說他們是狡兔,鬱南行就是老狐狸。你看著他是難對付他們,拖了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辦法將那兩個人完全消滅,可是,你又怎麼知道,這不是鬱南行的一個計謀?也許,早在你知道之前,他已經猜到,他們背後另外有其人,才會拖到這個時候。”
薄一心這麼說,徐煙沒有辦法來回答,事實上,她的確說不清楚鬱南行究竟是怎麼樣想的。
被薄一心拉著去逛了會兒商場,薄一心感歎,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愉快、放鬆的逛商場買東西了,購物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這種心境。
徐煙被她感染,好歹也放鬆了下來,陪著她逛了好一會兒。
到了快天黑的時候,兩人回到了鬱南行在這邊的住處,薄一心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說是讓她陪著徐煙,那就是真的陪伴。
兩人吃了晚飯,很多年沒有享受到的閨蜜兩人的時間,時隔多年之後,竟再度能好好的,就他們兩個人縮在沙發上,看一部電影,搶一袋零食,吵著笑著,說對方賴皮。
薄一心半靠在沙發邊上,喘著氣,眼睛盯著跳動的電視屏幕裏的影子,腦中卻是種種過往一一掠過,她兩隻手抱著膝蓋,身後,徐煙半躺在沙發上,和她一樣,也在微微的喘著氣。
“徐小煙,你說,要是這個時候,秦顏也還在該多好?”
徐煙眼神暗了下去,她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薄一心也沒有回頭看她,她把下巴擱在了自己的膝蓋上,把膝蓋當枕頭一樣的半枕著,聲音很低:“我以前把秦顏的死怪在你的頭上,我說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的父親,可是,其實我心裏不是這麼想的,我怪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我很清楚,她是為了誰去A國,又是為了誰才會丟了性命,徐小煙,不是因為你,是因為薄家,是因為我,是因為我爸。”
“她知道我爸的死不是那樣簡單,她知道我爸當初是為了保全我,才會選擇隱忍不發,否則,拿我們薄家所有的財力勢力去跟那個人對抗,就算是贏不了,至少我爸也不會就那麼死了。我爸臨死之前,是給秦顏去過消息的。”
薄一心說道:“他擔心他以自己的死不能平息那些人的野心,怕他們最終還是會找到我,所以,才讓秦顏去A國,想要給我的安全做一個最後的保證,可我,卻將這一些忽略掉了,故意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去怪你,我可真是。”
她說著,自己嗤笑了一聲,嘲諷道:“可笑啊。”
“我實在是太可笑了!裝得人五人六的,其實,徐煙,我就是個膽小鬼!是個沒用的懦弱鬼!我比不上你,我一點兒都不勇敢,不堅強!要是讓我爸知道我這個德行,他會多失望啊!”
她說著,把臉扭過去,埋到了雙膝間。
她心裏不好受,徐煙心裏同樣也不好受,她伸手,握在薄一心的肩膀上,低聲道:“別說了,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