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身來,看到徐煙略帶驚訝的看著她,秦姨苦笑了一聲,抬手在自己的頭發上撫了撫:“是不是嚇到你了?”
徐煙認識她這麼久,還真的沒有見到過秦姨這個模樣。
歎了一口氣,秦姨道:“我實在是太生氣了!我認識他也要有三十多年,這麼久以來,我一直以為阿行姐弟倆的悲劇,還有阿芬的悲劇,都是命運在捉弄他們一家人,可是到現在,直到見到他再度出現在我麵前,我才知道,天災有時,遠遠及不上人禍。”
“一個人要是狠心起來,比天災更可怕。”
“阿芬,是鬱南行的母親嗎?”
秦姨說:“是,其實,最開始,我是跟阿芬認識,鬱恪他才轉到了我們的單位來上班,跟鬱恪他熟悉起來。”
秦姨道:“阿芬是個很賢惠的女人,生了阿行之後就沒有再出去工作,再加上鬱恪也希望她留在家裏,操持家務,照顧兩個孩子。她什麼都聽丈夫的,有時我也覺得她太過軟弱,可是,鬱恪出事之後,一直都是她在撐著。”
說到這裏,秦姨轉過臉來,看向徐煙:“對了,阿芬的事,你千萬別跟阿行透露。”
“阿行一直以為他母親是接受不了家庭的巨變,無法承受撫養他們姐弟兩個的重擔,才拋下他們姐弟,獨自尋找自己的幸福去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跟他透露過,他的母親,其實,從來都沒有放下過他們姐弟。”
“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不告訴鬱南行?”徐煙不解,“他心裏這裏荒蕪,跟這件事也未必沒有關係。”
“不是我不想說,隻是,這是他母親對我最後的請求。”
秦姨想到故友的一生,再想到鬱恪,就又是歎氣,氣憤,又是可憐心痛,道:“這一點,我當然也考慮過,要是告訴他,他母親並不是因為嫌棄他們兩個孩子拖累她才悄悄的,丟下他們離開,也許,他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但你並不知道,阿芬她在離世之前經曆了什麼。”
秦姨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沉澱一下,給足了自己勇氣,才能接著往下,說下去。
好半天,她才冷靜下來,對徐煙說道:“那天晚上,又有人到他們家裏去追債,阿芬實在受不了,就跑到外邊,想要去把鬱恪找出來。”
“她當時精神狀況已不太好,我記得那天晚上風很大,天又很黑,芳芳發現她母親不見了,就找到我們老兩口這兒求我們幫著出去找一找。我和你付叔分開,分別去了兩條不同的路上尋找。”
“我找了很久,從一條路上,一直沿著,就靠兩條腿往前,一邊喊著阿芬的名字,一邊跟路上能碰到的人,尋問她的下落,我應該再快一點兒的,要是我當時早一點找到她,也許什麼都能夠改變了。可是,我太慢了!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麼不找一輛車,我真是傻!”
秦姨像是完全沉浸到了那段過去裏,懊悔的抬手拍著自己的腦袋。
徐煙去抓她的兩隻手,秦姨抬起臉來,已是滿臉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