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對於秦顏來說,薄老先生是天,是地,是她人生活著唯一的意義。
她打小被拋棄,幾經轉手才來到了薄家,在這之前,她所受到的,輕則打罵,重則牽連生死,她在那些人的眼中從來就不是一個人,連一個牲口不如,是老先生讓她活得有個人樣,教會她生存的本事,讓她找到自己活著往下走的路。
就因為徐讓跟倪光等人的自私自利,讓她一直以來賴以生存的薄家垮了,將她的人生也徹底毀了,她再次成了無主的孤兒,她怎麼能不怨,不恨?
和徐家有關聯的,她都恨!
她當時是真的想要看著徐煙去死的,哪怕她心裏清楚,徐煙根本和那些事搭不上邊,哪怕她心裏清楚,徐煙待她是真心的,真誠的。
可人的心裏是有魔和獸的,一旦關押不住叫他們逃了出來,就控製不了了。
“我知道,你照顧我,你幫我,都是因為一心的關係,可即便是這樣,你幫助了我是事實,你幾次救我也是事實,不能因為你的出發點而否定你對我有恩的事實。”
徐煙字句清晰,聲調緩慢的說道:“你願意告訴我也好,不願意說也沒有關係,我知道我爸和我弟他們心裏的算計,他們連我都能出賣,我不想承認,也不得不相信,他們也許還做了什麼叫我更加難以置信的事情。”
“秦顏,我隻是在做我覺得我應該做,我覺得是對的事,不管你怎麼看我。”
她還想要說什麼,可是忽然聲音低了下去,兩隻手搭在膝蓋上,她把額頭放在了膝蓋上的那兩隻手的手心裏:“我也不知道,我覺得自己很糊塗。”
秦顏望著她的眼眶裏有熱意在湧動,她在徐煙發現之前很快的吸了一口氣,將那股衝動掩了下去。
抬手在臉上揉了揉,然後故意冷著聲音說:“你就是這樣,自以為是的做好人,要是你的心腸硬一點兒,聰明一點兒,其實,你不必要過這樣顛簸的生活。”
她說:“既然已經很鬱南行撕破臉了,那就抓住另外一棵大樹吧,你爸和你弟都不可能是你的靠山。”
她說完,就要轉身走。
徐煙很快將她的衣角給抓住了:“你去哪兒?”
秦顏笑:“我還能去哪兒,我是被困死在這個地方了,除非鬱南行願意放我走。”
“你就不一樣了,我看你的樣子,就算你傷著了鬱南行,他應該也不至於死吧,姓蘇的那個變太很聽鬱南行的話,隻要鬱南行醒了,你就可以離開這裏了,到時,記得別替姓蘇的求情,照鬱南行對你的在乎,那變太少不了要被他教訓一頓。”
說到這裏,秦顏臉上的笑容也深了一點兒。
徐煙看著那張烏糟糟的臉龐,兩邊的頭發也亂糟糟的可怕。
她舔了舔嘴唇:“如果我能出去,我去求鬱南行,我去求他把你放了。我不怪你,真的,他沒有必要這樣對你,他也沒有資格!私自關押他人,是違法的!”
“你忘了,這裏是A國,不是華國。”
秦顏喘了一口氣,笑了笑,看著徐煙:“況且,你沒有跟他求過嗎?我猜,你知道我被他抓住的時候就求過他了吧,隻是他沒有答應你。”
徐煙沒有想到她竟然連這個都猜到了。
徐煙就道:“他不答應,我就自己來救你,秦顏,你救了我那麼多回,我總要報答你一次。”
秦顏兩隻眼睛忽然之間出現了一點兒光,她看向徐煙,很認真道:“如果你想要報答我的話,出去之後,一定要阻止一心小姐,別讓她來A國,我的事,也求你一定要隱瞞下去。”
她從胸腔裏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老先生最擔心的就是一心小姐,怕她不能有安穩的人生,怕她被牽連進這些危險的事情中來,我沒有別的要求,隻求你護住一心小姐。”
徐煙牢牢抓住了她的雙手:“一心也是我的朋友,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徐煙的話剛剛說完,秦顏兩隻眼睛一閉,忽然之間摔倒了過去。
徐煙大驚,立刻想要將秦顏扶住,結果,兩個人都摔了過去。
秦顏壓在了徐煙的身上,徐煙連忙爬起來,要來推她,可是手一碰到秦顏的皮膚,登時嚇了一跳,秦顏的皮膚,冰得像是剛從冰窖裏出來一樣。
徐煙驚得呆愣在了那裏,緩緩的伸出手去,她將指尖放到了秦顏的鼻子底下。
下一秒,徐煙整個人哆嗦著將手抽了回來。
她定定的看著她麵前臉孔顏色被烏漆嘛黑掩蓋的秦顏,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沉。
她沒有鼻息,她沒有呼吸了!
秦顏她,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