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不該這樣暴躁。
就算現在離開,她又能做什麼呢?每一個人,他們都有自己的主張跟決定,她像個跳梁小醜一樣想要阻止這個,想要阻止那個,最後的可能是,她想要阻止的沒能阻止,還會導致本不該發生的發生。
很多事情,不是她想就可以的,是早就注定了的。
中午,鬱南行再度從書房裏出來,就看到徐煙坐在樓下客廳裏,捧著一本書在看。
他掃了一眼,竟是他曾送給她的那本,連封麵都是一模一樣。
他記得,這是他時常帶在身邊的,每當無法平靜下來的時候,他都會翻一翻,卻沒有想到,會到他手上,鬱南行眼中有慌亂,腳下步子就不由自主的向著徐煙那兒走過去,想要將書從她的手中奪過來。
她聽到了聲音,很快轉過臉來,看到他時,像是兩人早上根本就沒有爭執過,還能衝著他笑了一下,晃了晃手上的書:“我在書櫃那兒發現的,不介意吧?”
他想要伸出去的手蜷縮了一下,背到身後:“當然。”
徐煙便又轉過臉來,翻著繼續看:“這一段寫得很好,不必為了過去的生活畏懼以後的人生。”
她轉過去看他:“很有道理,是不是?”
鬱南行定定的看著她的臉頰,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徐煙將書闔上,很認真的看著他:“我想,在離開之前的這段時間,跟你和平相處,可以嗎?”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結巴著,問:“你說什麼?”
他真是鮮少有這種木愣愣的模樣,他在她麵前一直都是霸道的,強勢的,運籌帷幄的。
好像沒有什麼事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可是現在,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他不敢肯定。
徐煙笑了:“和解吧,鬱南行。”
她伸出手去。
他下意識的握住了那隻柔軟的,卻帶著些許粗糙磨礪的小手,耳朵邊是她的話語聲。
她說,和解吧,鬱南行。
她想要放過自己,也放過他。
雖然不是他所想要的原諒,但這句話對於此時此刻的鬱南行來說,也是極為難得的。
他以為,在她離開這裏之前,他們可能都必須要像今天早上那樣針鋒相對。
就算是人生最後階段裏的回憶,也許都沒有辦法讓她安靜的在他身邊待著,會耗盡他餘生所有的力氣,可她終究還是善良。
鬱南行的眼眶有些熱,他不希望她在經曆這麼多事之後,還保持著這樣的善良,世道艱險,他怕她往後會再失望,會再被人傷害。
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完全相信別人,無法相信會有人妥帖安穩的保護她,讓她下半生無風無雨,隻有天晴天明,風和日麗。
可是,他的女孩兒,又理應是這樣善良的女孩兒,哪怕是經曆艱險,飽受風雨,還有稚子般的心。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無法一再的委屈她,強迫她,讓自己的自私貪婪去傷害她。
她永遠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