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皮往上抬,就見門口站著一個男人。
“真沒想到,我捧在手心裏養出來的小丫頭,還有這樣的本事。”
男人的臉在月光下顯露出清晰的五官,和徐讓那張臉真是有著八成的相似。
也隻是八成而已,徐煙就奇怪,為什麼他們一家人會二十多年都沒發現這個男人是個鳩占鵲巢的冒牌貨。
但凡他有一秒鬆懈,他們應該都會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和真正的徐讓根本就是兩個人,尤其是那雙眼睛,真正的徐讓眼中總是溫和的,就算受到了這麼多年的關押和非人的折磨,還是寬容而慈悲的。
而眼前這個男人,眼中的鋒芒都是能置人於死地的凶惡。
徐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手裏的棍子越發揣得緊:“不隻是這點本事,你該問問我,肖瀟是怎麼死的。”
眼前男人的眸光沒有什麼波動,像是早就已經知道肖瀟死了。
是的,他早就知道,所以才會這樣的無波無瀾,徐煙暗暗的咽下一口唾沫,蘭亭說得一點沒錯,他在A國一直都有眼線,甚至,很可能他當時人就在A國。
這要多麼大的忍耐力和心機,才能在看到A國陷入那樣混亂的境地時都無動於衷,等著屬於自己的那個時機?尤其是,連相亞出事時,他都沒有過任何的行動。
相亞對他不但是忠心耿耿,聽蘭亭提起,相亞更是他多年的朋友,是真正能夠掏心掏肺的朋友。
這麼多年,彭博在A國不是沒有建立了自己的人脈關係,皇室會議一度關閉,也是因為彭博在A國國內腳跟的站穩,如果不是彭博一直在阻攔和反對,彭博早就已經得償所願,坐上了A國皇帝的寶座。
可即便是這樣,也都是枉費了。相亞應該想不到,自己一直都在尋找的朋友,他忠於的皇太子,其實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在,隻是,在形勢還未有利於自己的情況下,哪怕是自己的好友和忠誠追隨者被殺,他都絕不露麵。
這二十多年,就算是母親,同床共枕的那個人,也沒有發現自己身邊的丈夫已經換了一個人,不是因為他們的眼睛太瞎,而是因為這個男人太會掩飾,太會裝,心機太過,太深沉,太冰冷無情。
“你想告訴我什麼?你想說,你殺了肖瀟,又敲暈了這兩個沒用的東西,還能動手把我給殺了?”
男人發出嘲諷的輕笑:“你是我養出來的女兒,你有幾斤幾兩,我心裏有數。”
這不把徐煙放在眼中的言論,一度激怒了徐煙。
可她不能在這個時候亂了陣腳,她在這裏等著,做了這麼一個局,不是為了來跟他麵對麵的逞凶鬥狠的。
“我何必要殺你?殺你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徐煙能感覺得出來,他往裏走了一步,那一步裏,帶著淋淋的血光。
他是有要她斃命在這兒打算的。
她死了,他就能更好的利用她去對付蘭亭。
就像是他所說的,她是他養大的,他很清楚她的脾性秉性,他想要用她來對付蘭亭,卻也知道,她絕不可能會對蘭亭下手。
可如果她死了,他就能找到一個人來代替她,頂著她的身份去到蘭亭的身邊,替他除掉蘭亭。
以假亂真,李代桃僵的事他做過不止一次,且次次都做得完美,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也有九成九的自信。
徐煙穩住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身體,讓自己盡量鎮定,在他將要走到跟前,她開口:“做個交易吧,倪光,你拿走你想要的,我保住我想保的,不看在別的份上,你也看在我母親的麵子上,還有我們一家人二十多年感情的份上,給彼此這個機會。”
徐煙看到他腳步停了下來,在她提及母親時,他眼中顯然有幾分怔忪。
可也隻是幾秒鍾的時間,很快,他雙眸又恢複了犀利。
看她的神情帶著一絲可笑:“就憑你?”
徐煙昂首,越是緊張害怕,這會兒越是冷靜了下來,她無懼的迎向他的視線,頷首:“就憑我,如果不是我,倪光,你想要拿回你的東西,恐怕並不容易,你以為蘭亭是彭博,那樣好對付?你以為,隻有你躲在黑暗之中,窺伺著這一切,穩操勝券?你就沒想過,也許有人,比你藏得更深,而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中。”
倪光顯然被她這句話震到,眼睛睜大的幅度也稍稍起了變化。
“你指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