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蘭亭和鬱南行長得實在是很相像,她和老頭子私底下也聊了好幾回,總是擔心徐煙因為阿行的關係,走不出去,才會找了一個這樣相像的小子談戀愛。
不過,徐煙在他們這裏住的這半年多的時間裏,蘭亭的表現,老兩口也是看在眼中。
並不是徐煙在乎那個叫蘭亭的小夥子,反而是那個叫蘭亭的孩子,更在乎徐煙。
天冷天暖,添衣減衣,甚至是季節變換時飲食上的照料,他對徐煙可以說的是事無巨細,他們老兩口有時候都沒有他想得仔細周到,更要緊的是,他人還無法時時刻刻的陪伴在徐煙的身邊。
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缺席。
徐煙跟秦姨說了一聲,去房間裏換衣服了。
秦姨走過來,付叔已經將偽裝看報紙的眼鏡摘了下來,看到秦姨走過來,抬了抬下巴,示意秦姨。
“說時蘭亭工作上的合作對象,大概是蘭亭有什麼需要讓他過來傳的話。”
付叔蹙眉想了想:“如果隻是這樣,什麼話要在書房裏談?”
秦姨也覺得可疑,擰眉想了想:“小年輕之間總有兩句不願叫我們年紀大的人知道的貼心話,你問得這樣清楚做什麼?”
付叔沒有說認同,也沒有說不認同。
隻是將報紙重新拿了起來,抖開來道:“要真是沒事,倒也好了。”
秦姨被他這句話說得心裏有些不安寧,但是......晃了晃腦袋,秦姨抬手在付叔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少廢話,趕緊去做飯!都幾點鍾了!”
今天晚上的晚餐十分豐盛,知道徐煙要過來,付叔特地去菜市場買了她愛吃的菜。
徐煙離開的時候,老兩口還以為要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辦法看到她,她臉上的治療已經到了後期,隻要隔一段時間做個檢查跟修複就可以,屆時,付叔是能到北城去的,秦姨就沒辦法看到她了。
卻沒有想到,這麼快,又見麵了。
秦姨一高興,還開了一瓶紅酒。
老太太平時十分注重保養,幾乎是滴酒不沾的。
徐煙也喝了兩口,她胃部被割除,基本上是不沾這些刺激性的食物,但是今天,真的是很高興。
不僅僅是高興,還有....算是給自己壯膽,也是定心。
翟一五到底還是在意的,他回去之後和翟安文聊了幾句,是想要從翟安文這裏知道點什麼,但是翟安文顯然有所隱瞞。
沒有人會對自己的來源不感興趣,哪怕對生下他的人再沒有感情,也想知道,那兩個人到底是怎麼才會有的他,又是因為什麼,將他丟棄在了華國的孤兒院。
是的,他是被翟安文從孤兒院裏帶回家的。
這麼多年,翟安文將他的身世遮掩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是倪光故意跟他泄露,即便是翟一五查到了蛛絲馬跡,順著一路找到了孤兒院,也不可能揪住有關他身世的點滴。
翟安文為什麼要將他是孤兒的事情掩蓋得這樣嚴密?難道真的僅僅是不想傷害他的自尊,隻是想要讓他像其他孩子一樣長大嗎?
可是,翟安文不過是一個單親父親,就算他再怎麼樣想要給他一個家庭,也不可能與其他孩子一樣。
所以,翟安文究竟在隱瞞著什麼?
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還是不肯透露分毫?
徐煙說得對,想要知道真相,隻有自己主動出擊,否則,看到的,永遠隻會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真相。
更不要說,那個人,遲早也會找上他。
夜半,下了一場陣雨,後半夜的月亮出奇的大。
徐煙從樓上下來,站在職工樓底下,她仰頭,看了付叔他們所在的樓層好一會兒,才往門口走去。
有輛車早早的停在了那裏,她將行李箱丟到了後車廂,車上的人下來,與她碰了個對麵。
兩人相視一眼。
徐煙笑了。
翟一五身上罩著的一整套黑色的套裝,臉用帽簷壓得嚴嚴實實,隻能看到兩隻眼睛。
他伸手要過來幫徐煙拿行李箱,行李箱早就被她丟到了車上。
翟一五見徐煙笑,便伸手關掉了後車廂的門,繞過來,給她開門。
徐煙收回視線,矮身上車,她說:“你告訴翟安文了嗎?”
翟一五輕咳了一聲:“我要是告訴了他,還能在這兒嗎?”
他手扶在車門上,眼睫往下低著,輕聲說道:“他永遠是我爸,我隻是想弄清楚,他們瞞著我什麼。”
說完,他將車門一關,繞過去,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