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太太那劇烈掙紮扭動的身軀才安靜下來,她垂著頭,眼裏透著歡喜,一遍一遍的喊“玲玲”。
徐煙舔了下嘴唇,嗓子眼有些哽咽。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鄒太太也許並不能算一個好人,但她絕對是一個好母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鄒玲玲。
假如,自己的母親也還活著.....徐煙眼眶熱了一下,胸口窒悶。
“鄒太太,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也不知道是這一聲“鄒太太”刺激到了對方,還是徐煙問她怎麼到這兒來的,刺激到了鄒太太。
鄒太太前一秒還滿眼孺慕的低頭看著徐煙,下一秒,忽然眼中一個激靈,整個人打了個劇烈的戰栗。
然後眼神混亂,看著徐煙的眼中浮現驚恐害怕。
她不停往後縮,嘴裏嗚嚕嗚嚕也不知道說著什麼,徐煙湊近了聽,勉強聽到一句“不敢”。別的,怎麼都聽不明白。
鬱南行站在外邊走廊上,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他垂目,看著自己被光拉長了的,逶迤在地上的影子,有點恍惚。
他和徐煙第一次遇見,是他策劃的一場局,她的不小心撞上他,是他為了接近她使的小把戲。
那時,他說不要緊,就要走,她不肯,拉著他去了醫院,幫他拍了片,又追著醫生問東問西,他隻能在外邊的走廊上等她。
那時,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好騙,簡直蠢得該死。
現在......
他從口袋裏摸出那沒帶著墜子的項鏈,在手心裏摩擦了一下。
身後門被人推動。
鬱南行極快的將手裏的項鏈放到了口袋裏。
徐煙出來時,剛好看到那一點閃爍的亮光,她眼皮眨了一下,不動聲色,反手把身後的門關上。
鬱南行道:“這麼快就出來了?”
徐煙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想我在裏邊待多久?”
不等鬱南行回答,徐煙道:“你想告訴我,鄒家的沒落,是翟安文一手策劃,就直說,沒必要這樣拐彎抹角。”
“我告訴你,你會相信?”
“不會。”
她毫不猶豫:“就像你不相信我,我也沒有理由相信你。”
鬱南行眉頭擰了一下。
徐煙道:“坦白點,鬱南行,我既跟你回去,就不會再跟翟安文有什麼往來。我不想著自己的小命,也要考慮救命恩人的命,翟安文怎麼說都救過我,我不會因自己這點麻煩,把他拖到深淵裏。”
鬱南行臉色陰沉下來:“你敢當著我的麵向著別的男人,膽子不小。”
“你向來喜歡猜忌我,我把話攤開來講,少你一點功夫猜測,不好嗎?”
她小臉半抬著,真有種冷若冰霜的意態。
鬱南行眼梢眯了眯,他心頭有些螞蟻似的東西在來回徘徊著。
他說:“徐煙,你真知道我在想什麼。”
這話並不是問句,他並不想要她的回答,說完,踅身就走。
徐煙捉摸不透他,也沒打算琢磨他心裏想什麼,見他走,她也跟上。
這一路回去,徐煙半側著臉,雙手環抱著,靠在車窗上假寐,鬱南行開車,車廂裏安靜得過分,誰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把徐煙送回去之後,鬱南行就開車走了。
因這次徐煙是自願回來,鬱南行對她的自由沒有限製,徐煙在樓上躺了一會,就聽到樓下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起身,從樓上下來,就看到薄一心站在客廳中央,家裏多了一個傭人模樣的婦人,站在薄一心的對麵,背對著從樓上下來的徐煙。
聽到聲音,薄一心抬頭,看向了上方。
“徐小煙!”
她高興的往前,一把推開了攔在她麵前的人,快步來到了徐煙的麵前。
拉住徐煙的雙手,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急問道:“你怎麼樣?我聽到秦顏說你跟姓鬱的走了,怎麼都不敢相信!翟安文他到底在幹什麼?!”
徐煙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掃了一眼那陌生麵孔的傭人,徐煙拉著薄一心往樓上去。
那樓下的傭人半抬著臉,目光定定的,有些懶散,陰惻惻的盯著徐煙和薄一心離開的方向好幾秒,才掖著手,往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