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搖搖頭,那東西掉在了她肩上。
她定眼看去——
“啊啊啊!”
她猛地僵直了身子,發出驚心動魄的尖叫!
而那被她抖到肩膀上的東西——那個小小的綠綠的還蠕來動去的毛毛蟲——還心安理得地趴在她的肩頭。
“救我!救我!”燦若星辰的眼睛裏立馬蓄起了淚意,她求助般地抓住了常芸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洶湧大海中的一截浮木。
常芸被她的尖叫刺得心煩,輕彈手指,那毛毛蟲瞬間消失在天邊。
牧之如釋重負,剛大大舒了一口氣,轉而又嗚咽了起來。
“嗚……好可怕……”
常芸無奈。
孩子就是孩子。
“已經不見了。”常芸僵著嗓子說道。
“嗚……可它爬過我的頭,還有肩膀……”
“……回去好生洗洗。”
“嗚……還是好可怕,好惡心……”
常芸忍不了,伸出手猛地扣在牧之的頭上,重重地揉了兩下。
“不怕。”她硬邦邦地吐出。
牧之一愣,原本還在小聲啜泣的她止住了嗚咽,偷偷抬起頭來。從她的角度看去,還可以見到常芸優美弧線的下顎,還有繃緊了的嘴唇。
她眼底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小姐姐……”她啞著嗓子喚了一聲。
常芸看過來。
“以後……你要是在這個巫學院待不下去的話……如果那樣的話……我是說如果……你就,跟我走吧……”
待不下去?
常芸皺起了眉頭。
“哎呀!我就那麼一說!”牧之被常芸的眼神盯得受不住,立馬跳了起來。
“我我我我走了!”
她風一樣地跑遠了。
常芸看著她的背影,難得地彎了一下唇,重新拿起紙張,看了起來。
頭上,明月正圓。
*
錢丁走在夜色中,抬頭望月,隻見一輪圓月懸在當空,月光好似比平素更冷。
他是同福酒樓的小二。近來得益於一年一次的巫學院入學儀式,酒樓生意好了許多,掌櫃臉笑開花的同時,也把他累得腰酸背痛,深夜才慢悠悠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希望明天的生意沒這麼熱鬧了……也讓他好好地歇一歇……
他歎口氣,搖搖頭,隻道這是不著邊際的幻想。
就算生意沒那麼好了,他也要端茶倒水,擦桌攬客,怎麼可能有歇息的時間?
“咣!”
突然,街邊一戶人家木門猛地從裏打開,一個幹瘦的人踉蹌著跌了出來。
那是一個看上去花甲年紀的老頭。
“鬼……鬼啊……”
他的喉嚨裏滾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錢丁心中一驚。他本就心性純善,家有老父,此刻見到這一幕,就想上去察看情況。
可是,他還沒走到那老頭身邊,趴在地上的老頭突然爬了過來,伸出雙手,死死地箍住了他的雙腿。
“鬼……鬼……”老頭破爛不堪、又長又尖的指甲,狠狠地掐進了錢丁的肉裏。
“老人家、老人家,請放手……”錢丁被腿上傳來的劇痛所震,連忙俯下身子,就想拉開老頭。
可沒曾想他剛一低頭,那老頭突然揚起了頭,正正地對上了他的眼睛!
“哈哈哈……詐屍,詐屍了啊!”
他似瘋似癲的笑聲,從他猩紅的嘴唇裏洶湧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