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在淩霄閣大典上之事許多人都親眼目睹,卻不甚明白。

一個魔修如何堂而皇之的混入名門正派的元嬰大典原本就引人遐想,兼之居然又被發現而當場圍剿,那日的腥風血雨即便是曆盡廝殺之人都不願再回想。

承天門與顧家同時出手,業有些交好的門派助拳,飲食裏又事先下好了厲害的藥物哄那魔修吃下,動手時自然直取其要害。

那魔修雖厲害,不過是一介金丹修士,在場出手的莫說金丹了,便是元嬰修士也有那麼幾位。眼見不敵被擒之下,那魔修居然自爆了金丹,當場血肉橫飛。雖也重傷了幾個承天門的弟子,自己卻也命隕於此了。

後來,承天門自有管事的弟子來向眾人說明,說那魔修原本便是承天門下弟子,叛出師門後還親手屠了好些師兄弟,此番不過是清理門戶罷了。

眾人心下了然,想著便是這般,顧家出手也自然情有可原了。

如同經曆一場彌長而迷離的噩夢,顧小月回到東海之濱時仍混混沌沌的,眼中一絲神采全無。

她被束縛在自己的身軀中不能動彈,眼看宋靖仇身死,最致命一擊還是出自她手上的鞭子。

待她終於衝破捆縛重奪自身控製權時,卻發覺原本居在識海裏的重黎早就不見了蹤影,不但這樣,連那隻被剖了尾一直立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鮫人都不見了。

承天門三峰攜手來感謝她出手相助,剿滅了欺師滅祖的叛徒,她卻臉色慘白一個字也回不出來。

如今,她總算也體會到惶惶不可終日是何滋味了吧?顧小月苦笑無言。

她下禁製的手法原本就是重黎所教,如今那人不知去向,而她之前下在鮫人身上的禁製居然便這麼陡然消失了;而與重黎的,自然也是感應不到了。

蛟三郎告訴顧小月,連他身上的禁製都不知何時解開了,雖與顧小月間還有契約,卻已然沒有半分脅製了。

顧小月哦了一聲,問道:“那你待如何?”

蛟三郎恭敬的一拱手,說道:“小月大可放心,雖沒有了禁製在,但你我之間情義仍在,我自不會忘記。”

顧小月苦笑一聲,拱手回禮,謝過了蛟三郎。

初嚐背叛滋味自然不好受,但她顧小月卻不願自艾自怨,她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隻期待身邊的人能幫她一解疑團。

“那隻鮫人為何會失蹤?”皇帝陛下提出的,是整件事中最無道理的地方。

顧小月自然不知,搖搖頭道:“當日從鮫人手中救走我的,也是重黎……那時他將鮫人傷得極重。”

見這事順不出什麼條例來,陛下皺眉又問道:“那重黎與宋兄有仇?”

“無仇,”顧小月思索片刻,隻道:“重黎曾想要奪舍他,隻因……”她猶疑了一會,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隻因宋靖仇乃天生的魔根。”

話才出口,和尚同顧老爹麵色震驚,皇帝陛下卻不知是何事,和尚同他解釋了半天,陛下才恍然大悟,說道:“那便是懷璧其罪了,你不願幫他,他便去找人幫他?”

“找得那個人,便是那隻鮫人?”和尚狐疑。

“不可能的,”顧小月立即否定,“若是為得奪舍,這般貿然動手,逼得人爆金丹是必然的……”她口中發苦,卻強忍著依舊說了下去,“如今這算怎麼回事?”血肉橫飛,連快完整的身軀都拚不齊了。

顧小月此刻的麵色已然不是能用痛苦來形容,眾人心下不忍,便打住了這話題,安慰了幾句便都散去了。

將鮫人遷出海底洞穴後,顧老爹連同張老二便潛入那裏,依著顧家祖傳玉簡上的方式修複了整個陣法,洞穴中的靈氣終於充沛起來。顧小月離開這些日子,出雲島最高地勢的地方已然快要露出海麵來。但諾大個島嶼若按著這個速度,卻不知何時才能完整重現。

再加之越往後陣法需要的靈氣越多,已然不是那洞穴裏所產的絲絲靈氣所能供給的,於是,這件事又陷入了停滯狀態。

麵對女兒這些日子的變化,顧老爹也隻能長歎一聲;人長大了,便要麵對世上的萬千變化,即便是受傷也是在所難免,誰都不她,便不能替她受住那份罪,隻好由得她自己慢慢體會,慢慢領悟了。

不過開導幾句,顧老爹卻認為還是必要的。

”你可知為何你老爹我,如何都要離開承天門?”顧老爹看著自家女兒,麵色平靜。

顧小月這些日子來已然不同以往的活潑跳躍,變得偏向深沉清冷了些,與自家哥哥身上的氣息居然也有些相同了。顧小月輕聲回答說:“女兒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