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大約在40年前,記得是1972年12月2日,剛滿18歲的我告別了生我養我的家鄉——山東省昌邑縣丈嶺公社牛脊埠村,和還差兩個月即畢業的昌邑縣第七中學,穿上了不太合身的灰色軍裝,踏上了人生的嶄新征程。我們先乘汽車由丈嶺到昌邑,再由昌邑到濰坊,然後由濰坊乘鐵罐車到青島港,充滿好奇地登上從未見過的大輪船——工農兵18號,經過三天三夜的海上航行,來到當時還十分陌生的寧波,開始了我整整四分之一世紀的軍旅生涯。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開始和大海結緣,和寧波結緣,進而和文學結緣,並以當時年輕人特有的癡迷,苦苦擠進了詩歌女神追求者的行列。
現在想來,是當時沸騰的軍營生活感染了我,啟迪了我,喚醒了我心中久蓄的對文學的熱情。當時,“文化大革命”還未結束,文壇上百花凋零,無書可讀。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從一位戰友那裏得到一本快翻爛了的詩集,反複吟誦,頓生共鳴之感,仿佛走進了一片神奇的天地。從此,我便愛上了詩,不僅喜歡讀詩,還時不時在筆記本寫下一些類似詩的零星感受。一次,連裏檢查學習筆記,指導員發現了這個“秘密”,非要把其中一首登在連隊的黑板報上不可。就這樣,我在連隊的“黨報”上發表了第一篇作品……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偷偷地萌動了給報刊投稿的念頭。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終於把一篇寫好後在抽屜裏壓了十多天的詩稿投進了信箱。當時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隻是想試試看。但出乎意料的是,沒過幾天,那篇稿子竟然在《寧波報》上登了出來。當我在散發著油墨香味的報紙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和那熟悉的詩句時,就像葛朗台看到自己的銀幣一樣,身心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陶醉之中……
畢竟,繆斯並沒有虧待我。我寫大海,大海給我雄偉、浩瀚;我寫高山,高山給我堅韌、巍峨;我寫藍天,藍天給我遼闊、高遠;我寫心靈,心靈給我陶冶、啟迪。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那些火紅的歲月裏,我陸續在《浙江日報》《東海》《東方》《解放軍報》《人民海軍》《浙江青年》《青年文學》《陝西日報》《西安晚報》《水兵文藝》等數十家報刊發表了幾十篇作品,有些作品還在當時引起媒體的關注和評論。1982年,我被寧波市作家協會吸收為會員。
1985年9月,我從西安政治學院畢業回到寧波,被任命為東海艦隊航空兵政治部組織處副處長。由於新崗位工作繁忙,壓力加大,我的詩歌創作在此後逐漸懈怠了下來。但不管是在部隊期間,還是轉業到寧波市委宣傳部、市社科院工作,我對詩壇的關注始終沒有減弱,對詩歌的熱愛始終沒有減退,隻是從實際出發,我選擇了更適合中年人的形式——古體詩詞,來反映自己的一些感受。
今年上半年,因為年齡關係,我從社科院副院長、社科聯副主席的崗位上退了下來。一下子由過去的忙碌進入清閑狀態,需要一個適應過程。比我先退下來的一些朋友提醒我,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後,少管事、不管事就是對現任領導的最大支持。我深以為然。但每天上班,總需要有點事做。於是,有朋友建議我,何不趁現在有時間、有精力,把先前創作並發表的詩歌整理出來,給自己也給社會留個紀念。於是我開始做這項工作。記得《中華民謠》裏有一句歌詞:“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人在風雨之後。”我覺得這兩句歌詞頗符合我此時的心境。這裏整理的大部分詩稿,是我於二十多年甚至三十多年前寫作並發表的。那時還年輕,應該可以算是“朝花”;現在退到二線了,再來整理出版,當然也隻能屬於“夕拾”了。但在整理的過程中,我卻沒有感到寂寞,不但不寂寞,還從這些舊稿中找到了年輕時的激情和浪漫。我深深感到,雖然經曆了這麼多年風雨的剝蝕,但詩稿中蘊含的那些激情和浪漫一點也沒有過時,至今仍然完全切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係,仍然具有自己和我們今天這個社會特別需要的精神力量。這進一步增強了我整理此書的信心。
收入此書的上百首詩作,大部分曾經在各地報刊上公開發表過,也有一部分是後來寫作並發在我的網易博客上的。因為自身年齡和年代的不同,前期發表的作品和後期所寫的作品,文學風格也不盡相同。但為了保持真實,在收入此書時我基本未作大的修改,隻作了個別文字上的潤色。此外,為了便於讀者閱讀,我根據作品的內容,把詩稿分成了“青春交響”“軍營詠歎”“軍校剪影”“祖國寄情”“心靈有約”“歲月留痕”“山河多嬌”“五洲足印”八個分輯,但這種劃分也隻是相對的,篇幅上不太均衡,有些甚至還有交叉。在此也隻能請讀者朋友見諒。
記得毛澤東主席曾有一著名的題詞曰“詩言誌”,我深為讚同。我一直認為,能言誌、能抒情、能鼓舞人、能感動人的詩才是真正的好詩。雖然我不敢說自己的這些詩做到了,但至少這是我的追求目標,反映了我的無悔歲月、無悔人生。所以,我把這本詩集命名為“歲月無悔”。
王啟富2012.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