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插曲連連、驚喜連連,但含光以無可爭議的優勢勝出獲得頭名,始終是件喜事,楊老師麵上自然也有光輝,倒是李局管,麵上一直都是淡淡的,就和不認識李含光一樣,等散會後衝楊老師點了個頭,便把桂思陽給帶走了。
中午招待了一頓飯,晚上主辦方這裏肯定也是有聚餐的,不過含光卻未參與,她和楊老師被書法協會過來審評作品的幾位成員拉去吃飯了,席間楊老師免不得又多次講述含光如何從一方《聖教序碑》中悟出了王體書法奧義的故事,而眾位老先生雖然表麵上讚歎連連,但就含光看來,他們多少都有些將信將疑。
外人看書法,那是霧裏看花,這些書法協會的老先生們,雖然際遇不同,但起碼在各色金石之道上那都是得窺堂奧的行家了。自己這手字背後蘊藏了多少年的苦功,他們應該是能猜出來的。不過無論如何,電視都直播了,水平造不了假,這個獎肯定還是她的,至於她是怎麼練起來的手藝,別人也不會去尋根究底,畢竟這裏是還隔了一個慈幼局的政績問題。
楊老師可能沒想通裏頭的關竅,吃完飯開車送含光回家的時候還若有所失,“還以為今天你得了獎,在場哪位名家一高興,沒準就收你為徒了呢。”
含光卻是很明白這裏頭的講究:楊老師的水平是教不出她這樣的學生的,李局管又是名媛,人脈關係肯定不少。估計都是以為她背後已經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書法名家師父,苦練了五六年現在出來捧成新星造勢的,在一切還沒清楚之前,就是再好的苗子,都不足以讓這些書法名家來趟這攤子渾水。
也難怪他們做此想,含光自己都很好奇,到底是誰聯絡的電視直播,如果是李局管,自己不知道也罷了,楊老師不至於一無所知吧?
想了想,她又覺得也不是沒可能,李局管行事頗有幾分莫測,似乎大得婦人喜怒無常之風,接掌慈幼局就是一例,和王副局管鬥爭也是一例,如果她不是真的喜怒無常的話,那麼這些背後肯定也是有些隱情的,焉知秘密聯絡電視直播不是隱情的一部分?
“我已經有一位老師了啊。”她沒有和楊老師深入討論這個的意思,而是接了楊老師的話茬,認真地道。
楊老師倒是紅了臉,有點慌張,要不是手還在方向盤上,簡直就要去摸鼻子了。“哎……我這個水平,教你是還欠了點。話又說回來,今天過來的那些人裏,除了邱老先生以外我看也沒有誰有資格教你。聞道達者為先,你再練幾年,可以做他們的老師了。”
這個含光也是有信心的,她是魂魄重生,始終有一個靈肉相合的問題,不是說這具身體有什麼不好,隻是這一陣子的練習成果和前世比,的確還少了一分韻味,隨著大量的練習和學習,在幾年後當可回到前世的水平,也許隨著閱曆的增長,書法還能更進一步,以她在楊老師家瀏覽的一些本地名家作品來看的話,屆時她在西安府應該也算是很能拿得出手了。——畢竟,和她那個時代相比,書法的土壤終究是減薄了不少,總體水平還是日趨退步的。她在兩百多年前能有八十分的話,在現代就可以打到一百分了。
雖說是打了水墨丹青的主意,但無心插柳柳成蔭,在書法上走出一條路子,含光也無意再發展一個特長了,所謂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她現在在一個小範圍內也算是千人矚目,尤其是柳子昭這樣的人嫌她擋路,本來就討厭她了,若是再發展出書畫這個特長,那可就真是觸了眾怒。再說,怎麼解釋自己離奇的繪畫水平也令人頭疼,總不能把碑林傳奇再搬來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