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笑聲響徹了泰興殿,殿中四壁之間遊離、回蕩。
正是寒冬臘月,傲雪淩霜,寒風徹骨,漫天冰霜將皇宮每個角落都掛滿了。太陽正西沉,那天際折射出異樣光彩。
光影投了泰興殿宮門上,映射著那宮殿上鍍金,反射出刺眼金黃。
誰又知道,這樣金碧輝煌,這樣美麗盛景,是要漸漸消失了呢?
這樣壯麗樓宇,和著那漫天飛舞火光,將要與這太陽一起,漸漸沉入黑夜。
“朱允業,我們又見麵了。”
來人狠狠盯著宮內男子,可那男子卻將眼睛閉上,癡癡地笑了。
這是他日夜等待一天。
這一天,總算來了。
這樣冬日、這樣奇景,卻是與那兩年前無異了。
朱允業立了門口,將思緒拉回到了兩年之前。也是這樣一個寒冬,也是這樣一個耀目冬夜,泰興殿卻傳來了振奮人心喜訊。
可那喜訊並未長久,它變化著,糾纏著,成了允業心中大噩夢。
那是一個莫大災難。
他環顧著四周。就是這兒,他曾生活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可也是這兒,有著他傷心回憶。他被迫離開這裏,與他生活居所作別。
他手中緊緊握著寶劍,眼睛也似要滴出血來。淡忘記憶都變得清晰起來了。這兩年痛與恨他心底糾纏著,將他心一點點地刺穿。
兩年!
生者成了逝者。
陌生人成了他依靠。
而他昔日裏重視戀人,卻成了他日日憎恨仇人。
滄海桑田,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允業仍記得當日情真意切,可他卻忘不了這日日緊逼著他切膚之痛。
兩年前,這宮內究竟是什麼樣?自己,又是什麼模樣?
他回想著那個過往中天真愚蠢自己。
他環顧著泰興殿,那景象分明是再熟悉不過。兩年了,可那泰興殿竟沒有多大變化。陳列擺設,日常起居竟也都似是原來樣子。
這樣不變,卻襯著全然不同自己,這叫他五髒六腑翻滾著,似是感慨萬千。
他現已經有足夠時間去看這殿內景物了。他掃視著,將這舊景全都腦中過了一遍。
他思緒隨著那記憶飄散開來,彌漫那帶著硝煙味空氣裏。
回憶從那羅列之物中掉了出來,和著那思緒,與那情緒水乳相融,縱橫交錯。
一切,又回到了允業心裏。
記憶從四麵八方向他奔湧而來,直直地鑽進了他心。
他全都記起來了。
他終於想起了,當日自己。
眼前男人,正是他舊愛,鄭屹之。
鄭屹之,這個永昌王兒子。
鄭屹之,這個欺騙了他無數個晝夜無賴。
鄭屹之,這個他用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去憎恨敵人。
氣血衝了上來,拖著他腳步,向鄭屹之走去。
這樣夜,兩年前他從未想過。可如今卻真真切切地他眼前。
兩年前,究竟是怎樣一副場景呢?
朱允業,如今這個泰興殿不之客,本該是這宮殿主人。
那是一個眾人皆知慘劇——因為當年皇上要立太子,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