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呼步桐坐在我身邊,洗幹淨了臉的她,模樣很是清秀,盡管我一再柔聲勸慰,可她麵上的神色始終是怯懼的。
這樣的步桐讓我實在是不知道她怎麼會有勇氣來一出“美救英雄”的。
鈴鐺出去又回來時,引了一個小廝進來。
那小廝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的是一件藕荷色的女裝。
“這是封公子讓送來的”小廝將托盤向我一托,鈴鐺接過,拿到我跟前,我翻了翻衣服,又打量了一下步桐,道“嗯,回去替我謝謝封公子”。
小廝走後,鈴鐺將衣服展開,笑道“封公子真是的,怎麼又給小姐送衣服呢,這顏色也太嫩了”。
我笑著拍了一下鈴鐺的手,佯怒嗔她“你意思是我太老了唄”。
“哎喲,哎喲,小姐我錯了,我錯了”鈴鐺忙打嘴道。
“好啦,你瞧這衣服哪裏是給我的”我說著將衣服在步桐身上比了比,她嚇的後退兩步,撞上了桌子,袖子將桌子上的茶杯拂掉了一個。
我一聲驚呼未及喊出,那墜落的杯子,便穩穩地落在了步桐的掌中。
她反應還真是快,我長呼口氣,道“這衣服是你救的那位封公子送給你穿的”。
鈴鐺不明所以的“啊”了一聲,我知道她從我剛帶著步桐回來時,就滿臉的問號。可我實在是乏累,頭愈發的熱了,心口燥的很,隻能明天再滿足她的好奇心了。
我想了想,對鈴鐺說道“鈴鐺啊,咱們這地方小,今天就讓步姑娘和你擠一擠好嗎?”
“好的”鈴鐺忙不迭的點頭,我又一指封盎送過來的衣服“明天讓步桐換這個吧”我約摸了一下尺寸,不知道是完全否合適,但應該差不多。
鈴鐺領著步桐回了她住的屋子,我頭昏腦脹的躺倒在床。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打更的人已喊到了子時。
放鬆下來後,這才覺得困倦之意如潮浪湧,一波大過一波,身體一挨著床,立刻就陷入了夢境。
夢裏一會兒火一會兒水,一會兒寒一會兒熱,輾轉顛倒,忽喜忽悲,又哭又笑。
而我明知自己深陷迷夢,卻抗拒醒來。
隻因,我在夢裏遇著了杜衡。
他麵容模糊,握著我的手,隻一聲聲的喚我“阿柔,阿柔”。
我淚流滿麵,想要回應,喉嚨仿佛被什麼燒著了,張了半天的口卻吐不出一個字,而杜衡見我不理,便放開了我的手,轉身而去。
我跌跌撞撞的去追他,他卻越走越快,遠遠的扔給我一句“你是柳端端,不是花柔,不是花柔”。
“我是柳端端,一直都是柳端端”我哭喊著又攆又追,終是再也見不到他的身影。
決然而去,不留餘地。
“杜衡!”我委頓在地,竭盡全力的發出一聲悲喊,緊接著便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我絕望的閉上眼,放任著身體往下墜,一直墜,這時不知哪裏又傳來另一個聲音,那聲音溫柔舒緩,喚的是“端端”。
希望陡然而至,我掙紮著睜開眼,看到另一個聲音的主人,定王伊闕。
他麵色憔悴,正坐在床邊,拿著帕子在給我擦拭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