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著盤古開天辟地前的混沌,陰陽不分,光影不分,清濁不分,有什麼在空中緩慢地湧動散亂,看起來像烏雲,像流沙,像鬼魅,卻其實隻是濃重的妖氣,盤旋,盤旋,不斷盤旋,無止無盡般,吞噬著什麼未知的純淨。
先前劇烈的震動已經漸漸歸於平靜,殘垣斷壁隱藏在陰沉的妖氣裏看不分明,耳邊嗡嗡的聲響還在繼續,有些若有似無的低吟夾雜其間,來自大殿正中的失敗者。它看上去非常不好,萎靡地耷拉在地上,巨大的身軀隨著一次次不能抑製的顫動,發生著詭異的變化,無法阻止,無力改變,是劫數,也是命運。
水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應龍為神龍,鱗身脊棘,生雙翅,能縱水,能應天。
它是應龍,以後還是不是不知道,但至少以前是。曾經傲然於天的它,現在不像樣子地癱軟在地,渾身青色的鱗毛不斷染上黑紫色,那顏色像極了腐壞的血或者肮髒的沼。抬不起的龍頭貼著冰冷的地麵,張開的嘴露出深粉色的牙肉和鋒利的牙齒,不斷湧出來的濃稠鮮血伴隨著沉悶的低吟,漫過唇齒,染了一地。它的眼睛不再透亮,汙濁得仿佛不能視物,龍須沾了血粘膩在在一起,龍角斷了一根,從那斷口來看,不似利物切割,倒像生生掰斷。它的雙翅斑駁破碎,隨著身體的顫動而略微起伏,傷痕累累的身體上,鱗片脫落,皮肉外翻,交錯著撕裂開來,像是可以看到銀白色的脊骨……不過這些並不足以讓它如此狼狽。
【滋味可還好?我親愛的哥哥~】混沌中還有一物,分明為蛟,卻浮於半空,擺出龍的姿態,發出嗡嗡低吼,似笑非笑,睥睨著、欣賞著地上的“傑作”,享受著勝者的愉悅。
【汝……被妖……所惑……】應龍在喘息中發出聲音,那聲音再不似往日雄厚威武,懨懨然要斷不斷。
【惑?哥哥,我最討厭的,便是你分明這般愚蠢,卻可以永遠站在比我高的地方!】
【弑龍之罪……汝難逃……天劫……】
【弑龍?嗬嗬,哥哥我怎麼舍得殺你?我這是要把你變成妖龍!我要你三界無路,死得毫無尊嚴!!】
【為……何……咕呃!】
【嗬嗬嗬,看來差不多了,哥哥,別反抗了,你的內丹……已經黑透了,哈哈哈!】
它是龍神,受再重的傷,也是傲然的姿態,可是這一切依靠著內丹。它的內丹存於體內,如今卻被破腹而入的物什包裹著,那物什像是妖魔鬼怪的觸手,包裹內丹的同時,蠕動著將一股股汙濁的液體注入其內,腐蝕著丹體的清澈。它的身體隨著毒液的注入而顫動,它的鱗毛隨著內丹的汙濁而紫黑,直至一聲壓抑的悶吼之後,所有的顫動平息,鱗毛徹底變成全黑。
【嘻,哥哥~】
狡猾的蛟看著那物什“功成身退”般迅速抽離哥哥的身體,看著血液緊跟著從碗口般大小的傷口裏噴湧而出,不覺露出了邪氣的笑容。
【我會耐心等待不久之後的百鬼夜行……】
它模仿著哥哥的姿態,張開由妖氣交織成的翅膀,洋洋自得。
【被尊敬你的神追殺,被仇恨你的妖踐踏,被恐懼你的人驅逐,哥哥啊,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看那絢爛景象!然後,當一切怨與恨歸集於你的內丹……不,那是我的內丹,那會是我的內丹,哈哈哈哈~~~~】
天地又開始劇烈搖晃,混沌變得更加混沌,龍神眼中最後一抹金黃帶著憐憫,黯淡成永夜的黑色。
——————我是狗血的分割線——————
“者!大日如來之智慧!風來!束縛!”
第一步借自然之力束縛對手。
“鬥!大日如來之金剛薩朵!刀劍臨世!斬斷!”
第二步借兵刃之力製服對手。
“陣!大日如來之慈悲心!收靈!淨化!”
第三步借淨化之力回收對手。
展開的四方結界隔開現世和異世,秦家第六十九代子孫秦小樂站在結界的中心,妖力和靈力相互碰撞著、撕扯著,像是劇烈的風暴,刮得她臉巴子生疼。顧不得頭發已經被吹成了水藻樣,或者奶白色的T恤就要變成煤炭色,她雙足穩穩踩地,雙手在身前不停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極快、極狠、極酷炫!
“嗷嗷嗷~~”
長得略像河童的三隻綠色妖怪,抱在一起發出可憐的慘叫聲,哀怨的眼神瞅著眼前不停放大招的人類,它們不過引誘路人到河裏惡作劇一把,怎麼就被當成了大妖怪,天打五雷轟的架勢,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發飆發到爆表的秦小樂才不管那什麼眼神,隨著最後的結印,六芒星陣鋪天蓋地般散開,三隻小妖怪大叫著,在一片亮黃的光芒裏被淨化為三個小小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