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滾蛋吧,腫瘤君(1 / 2)

西元2020年12月12日,浙江杭州,天氣陰沉,那烏雲,就像古詩說的那般,黑雲壓城城欲摧。這杭州的老百姓都覺得萬分奇怪,這明明已經是12月了,入冬了,怎麼還有和夏天暴雨一樣的天氣。在邵都醫院icu病房內,蘭天躺在幹淨的病床上,那是他的妻子晶晶,剛剛為他整理的。

其實,晶晶不需要這麼苦,因為邵都醫院是浙江省最好的綜合性醫院,在全省乃至全國全世界都享有盛譽,icu的病房的護士,自然也是非常的專業。

但是,她必須要這麼做,因為,她知道,也許,可能,這是她最後一次為她心愛的人,所能做的事情。

蘭天,他的身體已經不能動彈了,瘦骨嶙峋,2年前,被確診為慢性粒細胞白血病,一種占全世界癌症裏麵僅為0.2%的癌症。2年的時間裏,他,妻子,父母,老丈人,全部陷入到這一場巨大的災難中,籌錢,手術,化療,760個日夜裏,蘭天脫發,嘔吐,惡心,口腔潰瘍,母親、父親在手術前哭幹了眼睛。妻子才30歲,少婦年紀,額頭卻已經爬滿白發。

其實,最苦的,是蘭天自己。

就在今天,蘭天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耳朵也已經聽不太清楚了,嘴巴也已經有點潰爛,他的眼珠子轉來轉去。

md,開來,我真的是要去了。都說,人之將死,人的靈魂會跳出體外,會回憶這一身,不等那個,我自己先回憶回憶。nndx,都是因為這該死的腫瘤君,2年前,自己還是180斤的體重,有心愛的妻子,父母也終於等到了兒子三十而立的年紀,在杭州,有房有車,不亦樂乎。

籃球和汽車是我的小情人,每逢周末,和兄弟們打打球,在沃爾沃的車友群裏吹吹牛,這日子多好。在每年3-4月的時候,真是“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去“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的西子湖畔,嫩柳發芽,老柳未去,蘇堤十裏桃花,太子灣櫻花爛漫,搖一首擼船,蕩一回西湖,牽著愛人的手,遊遍人間天堂。

雖然胖,但是籃球一直是小情人。每逢周末,不下雨的時候,可以嚐嚐去小區邊的球場上,打打球,和幾個兄弟侃侃天,聊聊地。

逢年過個節,回家看看已經年過半百的服務,老家是浙江西南的一個小縣城,雖然經濟談不上發達,但卻是難得的養生福地,特別是清明時節,春雨紛紛,為此,還專門寫了一篇隨筆:

驚蟄一過,江南便煥發出一種別樣的色彩。先是朝陽開泰,池塘生春草,鶯鶯燕燕,萬物複蘇,一派生氣;繼而雨季開始,東風灑露珠,淅淅瀝瀝,咋暖還寒。這樣的季節,即使在夢裏,也心朝陽光,手把紙傘,在晴與陰的光影交換間,感受著泥土的芬芳。

都說北方人體現的是漢子的雄渾,南方人表現出的則是女子的柔情。想起當年在北方的求學歲月,忽然覺得,其實不僅僅是人,就連氣候都是如此。在太原的時候,冬天一片蕭索,滿世界找不到一點綠意,饒是耐寒的鬆柏,雖然有那細如銀針的一線綠光,卻乃被無盡的塵土覆蓋,看上去有些萎靡。

可是一到4月天,你會突然發現柳枝上長滿了剛剛出土的新芽,能明顯的感覺到那淡綠的青翠同那刺骨的寒風在做勇敢的鬥爭,好似冬春都以4月為界限,涇渭分明的互相博弈。就像錚錚的武士,橫豎一劃,處處體現著剛毅、雄渾,沒有一點拖泥帶水之意。而江南的春天,則要含蓄的多。伊始就像一個靦腆的女孩,在你不經意間闖進你的世界。

因為南方的冬天,樹葉雖也調令,但並不完全,尤其是那香樟,依然鬱鬱蔥蔥,挺立在寒風中,樹立一片綠色。所以鬱達夫在《江南的冬景》這樣描繪到“若遇到風和日暖的午後,你一個人肯上冬郊去走走,則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感不到歲時的肅殺,並且還可以飽覺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裏的生氣;“若是冬天來了,春天也總馬上會來”的詩人的名句,隻有在江南的山野裏,最容易體會得出”。

所以,江南的春天是如此的含蓄,以至春節過後的寒夜,當你還在被窩瑟瑟發抖的期盼春天,卻不知,她已經在窗外輕輕的褪去那些衰老的綠衣,為大地偷偷換上新裝。某一天早晨,當你睜開朦朧的睡眼,把目光投向窗外的世界,才恍然間發現,滿世界都已青翠欲滴,你早已融入她的胸懷。

也許,相比於壯碩的男子漢,世人總會更多的選擇柔情的女子,所以即便在北方呆過四年,我雖也曾感歎過北國風情“雄赳赳、氣昂昂”的豪邁,但無論如何心裏總還向往南國的吳儂暖語,喜歡溫文爾雅靦腆的典雅之氣,總覺得,春的味道就應該像鄰家女孩一樣,大氣,活潑、溫暖,偶偶還會發一些小脾氣,讓人既愛又愛,方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