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棠本來還安慰林鬆,說沒事的,以後他們還有一輩子呢。大不了以後拍吧。但聽到林鬆說可以拿林鬆騎大馬之後立刻改口了,恨不得現買個相機,也要過過女牛仔的癮。林鬆發現自己總是有事沒事給自己設套,然後還傻了吧唧的往裏鑽。

小棠為了怕林鬆反悔,居然拿手機把林鬆說的話錄了下來。還設成了手機鈴聲。說隻要林鬆不履行承諾,她就專門找人多的地方讓別人給她打電話,她還就不接,死也不接。小棠說這話的時候林鬆他們已經走回到林鬆他們小家的樓道裏了。林鬆剛想說那我以後也不接你電話,變化石了也不接。電話鈴還就真響了起來,林鬆掏出電話,發現是桃子打來的。林鬆看著屏幕中來電顯示的號碼心蹦蹦直跳,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特別的忐忑。看了幾秒,林鬆還是摁斷了電話。可是僅僅隔了幾秒鍾,桃子的電話就又打來了。林鬆接起電話,特沒底氣的喂了一聲。桃子的抽泣的聲音就立刻傳到林鬆耳朵裏。

林鬆問:“你有事麼?”桃子反複用力的哭了幾下,讓林鬆覺得自己貼著電話的這半邊臉也是濕漉漉的。而後桃子說:“林鬆,你別掛我電話。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給你打的最後一個電話!”說完桃子接著哭,邊哭還邊說著什麼。

林鬆仔細聽也聽不太清楚。但她的那句‘這輩子’,卻讓林鬆聽的如芒在背,這種不安像是一股力量將林鬆向後推,而林鬆身後的牆壁上,掛滿了刀刃一樣。林鬆發現小棠在納悶的看著自己,林鬆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隻能把目光放在順著小棠手中的傘慢慢滑落的水滴上。很多水滴形成了一個特像心的形狀,但是林鬆看起來,感覺這顆心是支離破碎的,一點也不完整。

桃子又哭了一會,忽然說:“想見你林鬆。還說這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林鬆。林鬆特不喜歡用一輩子當計量單位,因為林鬆想未來總是有很多未知和不確定性,所以林鬆認為什麼都不能用一生去保證的,除非這個人辦完這件事就死了。想到這林鬆一下害怕了,林鬆怕桃子真的會兌現這個一輩子的承諾。如果她隻是再也不見自己,再也不給自己打電話那還好。如果她真的會去結束自己的生命呢,林鬆不知道那樣的結局會給他帶來什麼感受,也許是傷心,也許,是比傷心更難受的什麼感覺。

於是林鬆千方百計的想阻止最壞結果的發生,林鬆問桃子現在在哪,告訴她自己很快就會過去。掛下電話林鬆對小棠說:“我有點急事,你先什麼也別問我,我回來會跟你解釋的。”

小棠怔怔的看著林鬆,半天都沒有眨眼睛。林鬆摸了摸她的頭發,說:“我走啦。”小棠這才點了點頭。

林鬆轉身下樓,恨不得一步邁三階樓梯。剛要出大門口,忽然聽見小棠在背後喊林鬆,林鬆回頭,小棠也一步並作兩步的跑下來,一隻手比劃著手裏的傘。喊著:“林鬆你得帶傘,外麵還下……”小棠的雨字還沒喊出來,一腳正好踩到之前傘留下的積水上。整個人向後仰起,重重的撞到了樓梯角上。

這一幕僅用了一秒,林鬆卻看起來跟慢動作似的,林鬆忘記自己有沒有大喊,林鬆朝小棠跑過去的時候林鬆記得自己嘴用力張著,可是林鬆聽不見任何聲音。林鬆跪在小棠旁邊想抱起她,腿卻沒有力氣站起來。林鬆看見自己扶著小棠頭的手,上麵沾滿了血。眼淚開始瘋狂的掉,落在小棠的臉上,也落在她被血沾濕的衣領上。林鬆搖晃了兩下小棠,試圖叫醒她,卻隻有從她手邊滾落的傘回應他。

林鬆拿出電話,顫抖的手連最基本的三個數都播不好。直到救護車趕來之前,林鬆整個人都是木的。林鬆看著醫護人員將小棠放到擔架上的那一刻,林鬆卻突然找回了知覺。然而有了知覺會更讓林鬆崩潰,每一個細胞都像被針刺一樣。

林鬆滿腦子都是剛剛想過的‘一輩子’,林鬆才知道一輩子不見桃子根本不算什麼,也許自己一天不見小棠,自己就會難過的死掉了。

小棠被送進了搶救室,林鬆看見一群護士忙活著往裏麵運東西。有兩個護士把一特大號的氧氣瓶推了進去。林鬆也想跟進去,卻被她們攔住了。林鬆在搶救室外麵等來了山東和山西。他們兩個一臉的水珠,也不知道是被雨淋的還是跑得滿頭大汗。山西問林鬆小棠怎麼樣了,林鬆搖頭。山東問怎麼摔成這樣了。林鬆還是搖頭。

那一晚林鬆總是在搖頭,有人問林鬆也搖頭,沒人問林鬆林鬆也搖頭。林鬆在心裏無數次的否定自己,把自己罵的體無完膚的。可是這一點都不能緩解林鬆的心疼,小棠被推出搶救室的時候林鬆都沒看睜眼睛,林鬆怕她永遠睡在了白布單下麵。

林鬆聽見山西歡呼了一下,才敢把眼睛打開。小棠的頭被裏三層外三層的紗布裹了一個嚴實,林鬆想去看看她的臉,這時一個醫生拉住林鬆,說:“你就是病人家屬?”

林鬆沒回答,直接問醫生小棠沒事吧?這個醫生扶了扶眼鏡,嘖了一下。說:“現在是脫離危險了,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林鬆問,”不會一輩子都醒不過來吧?”這句話問的林鬆心裏特沒底,恐怕大夫很認真的跟林鬆點點頭。幸好這個醫生搖了搖頭,隨後說:“這也沒準,不過病人顱內有淤血和碎骨。如果做手術取出來的話,有一定幾率會醒過來,但也有很大可能病人就這麼去了。如果要是不做手術呢,病人短期內不會有大問題,就是什麼時候能醒來,我就不知道了。”

聽完醫生的話林鬆立刻去看小棠的臉,她的眼睛閉的特嚴實,一絲目光都不願意透給林鬆。以前林鬆總是喜歡偷看小棠的睡態,覺得她睡覺的時候很安詳,可是現在林鬆看來,覺得她的臉好嚴肅,就像在生林鬆氣一樣。

林鬆實在看不下去了,又坐回到走廊的椅子上。林鬆捂著頭聽見載著小棠的那張床被推到走廊另一頭,聲音漸行漸遠,忽然覺得這個狹窄的走廊怎麼這麼空曠,讓人特無助。山東給林鬆遞了瓶水,說:“林鬆,不管怎麼回事,還是給小棠家裏打個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