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自告奮勇要來西安的目的,就是想將腹中的那份意外的憂患徹底排除。如果在青島做這件事,她怕遇到熟人。所以選擇在西安,完成這件事情。
徐慧到達西安的當天晚上,躲在住處裏喝了個酩酊大醉,她獨自痛哭了整宿。雖然隻是一個小生命,可是他畢竟是無辜的,但是自己真的沒有辦法去接納他。她做不到放下所有的自尊,去求於翔看在孩子的份上跟她結婚。自尊,看似一文不值,可是到了關鍵時刻,它會像一座山般橫亙在你的麵前,令你無法逾越。
第二天一早,徐慧來到了公司。她處理完手頭的工作,是上午10點。她跟同事們打了個招呼,就直奔西安第四人民醫院。這個醫院,距離她的住處比較近。她的心裏對即將去完成的事情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做完這件事情後,可不可以獨自回到住處。
徐慧來到婦產科門診,醫生讓她先去化驗尿,以便確定她是否真的懷孕了。化驗結果呈陽性,確定是懷孕了。然後,徐慧對醫生說:她不想要這個孩子。那位醫生見怪不怪地給她開了一張單子,平靜地告訴她流產室在幾樓。徐慧在那一刻體驗到了心死的感覺,整個人都麻木了,仿佛迎來了世界末日。
母性是女人的天性,徐慧也不例外。她拿著單子,走出婦產科門診的門口,傻傻地往前走著。流產室在樓上,她站在樓梯前躊躇良久,卻沒有勇氣上去。她突然覺得口渴,嗓子眼兒像是在冒煙。這是被嚇的嗎?還是對腹中小生命的難以割舍?
徐慧繼而轉身,向著醫院大門口的超市走去。她目光呆滯地走進超市,買了一瓶礦泉水,然後走出超市,麵對著一處牆角,扭開瓶蓋兒。她不知所以地仰起脖子,往口裏灌水,想要滅掉心中騰騰燃燒的火焰。整個礦泉水瓶都倒立著,強大的水流往她的口中汩汩流淌,有更多溢出的水流穿入她的脖頸裏,直入胸膛。
徐慧停止了喝水的動作,眼淚洶湧地決堤而下。她對著牆角蹲了下來,把頭深深地伏在膝上,痛哭不止。她不知哭了多少時候,終於清醒過來,想起了她急於去解決的事情。她用手臂抹幹了眼淚,扔掉礦泉水瓶,又看了看手裏始終捏著的單子,勇敢地向醫院走去。她此刻步履鏗鏘,似乎心中再也沒有了恐懼。
徐慧快步走向人流室的門口,再往前邁上一步,就可以走進去。可是,此時的她又膽怯了。她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心裏麵像是被刀剜般的疼痛。她徐徐閉上眼睛,小聲念叨著:“孩子,媽媽對不起你。你來的太不是時候,如果我們母子有緣的話,你等媽媽結婚以後,再來找媽媽吧!”徐慧念叨完這些話,就橫下心,向前邁了一步,一手推開了人流室的門。
就在徐慧一條腿已經邁入人流室的大門時,一隻莫名伸過來的大手,用力將徐慧向後拉了過去。徐慧險些跌倒,驚叫一聲,竟然倒在一個強大的懷抱中。
徐慧驚愕地抬頭細看,原來佇立在眼前的人,居然是於翔。她頓時傻了,他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呢?
原來,就在徐慧躲在醫院的牆角大哭的時候,恰巧被從這裏經過的於翔看見。於翔坐在車裏,瞥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從超市裏晃了出來,然後就看見那個身影對著牆角蹲伏下來,肩膀劇烈地抖動著。他看見那個身影,一手拿著一張單子,一手拿著一個傾斜的礦泉水瓶。他一開始,還以為是某個絕症患者。仔細瞧了瞧,發現這個身影不是別人,而是徐慧。
於翔立馬停車,走了過來。他一路跟隨徐慧的身影,當他看到徐慧麵對著人流室發呆的時候,他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他在那一刻,很氣憤。既然是跟自己有關係的事情,徐慧為何不先征求自己的意見呢?不管怎麼說,孩子也是他於翔的,徐慧就想這麼不聲不響地做掉他的孩子嗎?
於翔緊緊地拽著徐慧的手,把她推進車裏,直奔自己的家。徐慧木然地跟著於翔走進家門,換上拖鞋,坐在沙發裏,抽泣著。她的心,仿佛跌入了絕望的深淵,腦子在嗡嗡地響,整個人都似乎傻掉了。
於翔早就把徐慧手中的單子搶到手裏。對於親眼所見的一幕,已經徹底明了。
“徐慧,你即使不想要這個孩子,也應該跟我商量一下。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吧?孩子是兩個人的,不是隻屬於你一個人的,你懂嗎!”於翔有點歇斯底裏地吼著。
“於翔,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不關你的事!我徐慧,不可能拿著這個孩子去要挾你。這一切,都是個錯誤,所以我要結束這荒謬的一切。我不能一錯再錯!我也有自尊,我也是個女人!徐慧說完,禁不住放聲痛哭,放下了所有的矜持。
“徐慧,我現在隻想跟你說一句話,那就是:讓我們將錯就錯吧!如果你膽敢傷害我的孩子,我絕對跟你沒完!”於翔堅定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