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夏雲笙上了開往T市的列車。
隨著列車的緩緩啟動,看著漸漸遠去的城市燈光,夏雲笙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雙眼。
近一年,在她眼前走晃過,陸景言那張臉,已經刻在了她的腦子裏,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將他徹底剜去……
這時,腿邊突然一震。
一個孩子撲在了她的腳邊,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夏雲笙愣一瞬,立即伸手去扶。
可還沒觸到孩子,一個穿著駝色大衣的女人已經將他抱了起來。
她看也沒看夏雲笙一眼,厲聲對小男孩道;"都說了不要跑,你怎麼就不聽!”
夏雲笙不由蹙眉,看向小男孩。
他頭靠在女人的肩膀上,麵無表情。
既沒有因為摔跤而哭泣,也沒有因為被責怪而委屈。
不經意的四目相對,夏雲笙的心沒來由地抽了一下。
那雙眸子太平靜,平靜得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她還沒來得及消化那眼神,女人已經抱著男孩離開。
她收回目光,列車已經出城,她悵然地看著窗外越來越少的燈火,越來越多的樹林,很快在車輪與軌道摩擦的聲音中睡了過去。
無數的畫麵過往像潮水湧來,淹沒她的夢境。
她在夢裏掙紮沉浮。
這一夜,她在車上睡了醒,醒了睡,身邊的乘客上上下下換了兩三個,她也渾然不覺。
迷迷糊糊中,輕柔的聲音灌進耳膜。
“小姐,小姐,到站了。”
夏雲笙緩緩睜開雙眼,列車員躬著身子,一臉微笑地看著她。
“小姐,列車已經到T市了。”
她又重複了一遍,夏雲笙這才恍然清醒。
“謝謝。”
她道過謝,忙挎了一旁的包包,匆匆下了車。
剛上站台,冷空氣就像大網一樣席卷過全身,透骨的涼。
她下意識拉了下衣領,下意識伸手摸手機,但包包裏卻空蕩蕩的。
她頭皮一緊,連忙把包包提到眼前,翻了個底朝天。
手機,錢包,全沒了,隻剩下一個駕照本本。
看看四周匆匆的人群,她夏雲笙無助的鼻頭驀然一酸。
她抽抽鼻子,跟著人群快步出了站。
淩晨的車站依舊人來人往,夏雲笙剛到車站外麵的廣場上,突然一陣急聲從身後傳來。
“然然,然然,快住手!”
“我叫你住手,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夏雲笙扭頭看過去,一道駝色的身影蹲在地上,正拉著旁邊小小的黑色身影的雙手嗬斥,她似乎已經到了失去耐心的邊緣。
那黑色的小身影雙手掙紮著,想要去抓自己的頭發和小臉,反複幾次失敗後,他突然朝著女人的手腕狠狠地咬下去。
女人吃痛,手上一鬆,黑色身影拔腿就跑了起來。
夏雲笙蹙眉,那是剛上車時的那個小男孩和他的母親。
小男孩直直地跑過來,經過她得身邊時,她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小男孩的力氣很大,加上慣性衝擊,把她也帶摔到地上。
悶痛從膝蓋傳來,但她沒有鬆手。
小男孩掙脫不得,忽然回身就在她的手背上抓了一把。
又是一陣刺痛,夏雲笙齜牙咧嘴,痛得五官都擠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