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沒有發現,在她提到那台手術的時候,圖胥擁眼底閃過的冷光。
那台手術,是他年輕時職業生涯中的最高點,但也在那次手術之後,他的人生從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聲敗名裂,背景離鄉。
他最不想回憶最恨的,就是當年的那台手術。
他沉下氣,坐到椅子上,抬眸對上她的視線,兩邊唇角向上揚起,“夏小姐跟傅家小少爺的事到今天還在被人刷屏,看來你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
夏雲笙臉色微變,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提到這件事。
但她不關心,也沒有精力去揣測。
她忽然想到什麼,從包包裏拿出東西遞到圖胥擁麵前,“圖醫生,這是我外婆的病曆,她的片子我走得太匆忙沒有帶過來,你先看看病曆好嗎?”
她剛才光顧著說明來意,卻忘了最重要的東西。
圖胥擁從桌麵拿起病曆本掃了一眼,漫不經心的神情讓夏雲笙心裏莫名發慌。
他翻了翻本子,甚至沒有仔細地看一個字,便又摔回到桌麵上。
“圖醫生。”
他的動作讓人莫名生怒,夏雲笙不自覺地連聲音都沉了兩分。
圖胥擁似乎沒有發覺,仍是一副文氣的模樣。
“抱歉夏小姐,我現在已經不做手術了。”
圖胥擁拒絕的語氣風輕雲淡,夏雲笙心急速下沉。
“圖醫生,你現在不是輔仁的外聘專家嗎?怎麼——”
“夏小姐也許對這個稱謂有所誤會,我現在隻做一些學術上的交流。”圖胥擁打斷她,隔著反光的鏡片的眸子裏含著淺笑。
夏雲笙莫名覺得那笑充滿諷刺,可她仍不甘放棄。
“圖醫生,我求——”
叩叩——
剛開口,突然的敲門聲從身後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下一秒,就見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推門進來。
他一副禮貌恭敬的模樣,“圖醫生,院長讓我過來接您。”
“辛苦你了。”圖胥擁朝他點頭笑了笑,又看向夏雲笙,“抱歉夏小姐,我還有事。”
夏雲笙心房裏似堵著一團巨大的氣體,脹得她發不出聲呼吸困難。
她看著對麵的圖胥擁,他依舊淺淺淡淡的笑著,從頭到尾沒有因為她的請求而動容,也沒有因為自己的拒絕而愧疚。
夏雲笙張張嘴,還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呆呆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甚至沒有跟圖胥擁招呼,失魂落魄地離開辦公室。
她背對著門口站在走廊上,聽到身後的關門聲,她神經猛然一顫,連忙轉身,可圖胥擁已經跟小夥子漸漸遠去。
如果說她來之前,還一次次燃起希望之火,那麼這一次,她徹底感受到了希望的破滅。
如果連圖胥擁都不願意接這台手術,她不知道還有誰能救外婆。
夏雲笙一口大氣“呼”的一聲從喉嚨裏竄出來,眼淚蓄勢的士兵迅速集結在眼眶裏,滾滾而下。
“不、不。”
她抹掉眼淚,搖著頭試圖安撫自己,他一定是害怕手術失敗,所以才不敢接的,她一定可以說服他,哪怕、哪怕要她承擔最壞的結果,她也要為外婆爭取機會,她失去得太多,她什麼都可以失去,唯獨不能失去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