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牛山,青藤村。
細雨如棉,淅淅瀝瀝的打在院牆的紅瓦磚上,又迸濺成碎片落到院牆旁邊的葫蘆葉上。
周洋蹲在屋簷下,呆呆盯著自家的院子裏葫蘆藤,耳邊傳來父母的歎息聲。
“親家,咱們不是說好了嘛!先將親事定下來,至於彩禮錢,我和孩子他娘再慢慢籌,怎麼現在突然要的那麼急呢!”周老爹蹲在門口,對門框狠狠的砸了兩口旱煙,皺紋交錯的臉龐似乎因為憂愁而變得更加蒼老一些。
“是啊,親家!等到杏子和小洋完婚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彩禮錢不能差一分!”周母也勸說道。
林寬聞言,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坐在木床上的妻子更是猛拍床沿,禿嚕站起來,瞪著牛蛋一樣的眼珠子扯著嗓子衝著周老爹吼道:“誰跟你一家人!”
“周老頭,我問你,什麼叫慢慢籌!一年叫慢慢籌,十年也叫慢慢籌,你當這是分期付款啊!沒錢娶什麼媳婦?”
“我們想杏兒,雖然文化不算高,但好歹也是技校畢業,模樣更是十裏八村數得著的美人!你老周家能和我們家盤上親,那祖墳冒青煙!二十萬彩禮你還磨磨唧唧,我看你就個隻想空手套白狼的窩囊廢!”
林妻越罵越凶,饒是脾氣好的周老爹都忍不住了。
“我說親家,我老周家雖然窮,但是說話從來都是一個唾沫一個釘子,什麼時候哄過人?但是這個二十萬實在是太多了,我一下子真的拿不出來!”
“老周,我也不為難你,實話跟你說,要不是看你兒子老實巴交,能對我家杏兒好!別說二十萬就三十萬,也沒門!”
“我家杏,不論模樣還是才品,哪方麵不比你家的小子強十萬八千裏?我要是你,早就砸鍋賣鐵去湊這二十萬了,哪裏會像你這樣磨磨唧唧!”
“再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也得張張嘴不是!你這一個大子拿出不出來,指什麼來娶我家杏的?”林寬撣了撣袖子,居高而下俯視著蹲在門口的周老爹說道。
蹲在門口的周洋將屋裏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父親無力的歎息聲,猶如鐵錘一樣砸在他的胸口,他現在有點後悔當初讓老爹去林寬家提親了!
“親家,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你家杏是天鵝,我家小洋就是癩蛤蟆?”周母楊慧蘭氣的渾身打顫。
“那可不,我家杏就是小天鵝,十裏八村打我家杏主意的俊小子多了!反倒是你家周洋,沒學曆,沒人樣貌,性格又窩囊,活脫脫一個癩蛤蟆,再加上你家這個窮酸樣,能找到媳婦還見鬼了!”林妻馬桂花,插著腰一臉鄙夷道。
“砰!”
周洋再也忍不住了,一腳踢在院子裏石碾子上,氣衝衝走進堂屋。
“小洋,你要幹啥?”林寬被周洋的臉色嚇了一跳。
“爸媽,大不了這婚不結了!免得受這窩囊氣!”周洋看了一眼父母氣憤道。
“小洋,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你先出去!結不結的事不是你說的算的!”周老爹杵著煙杆衝著周洋的小腿砸了兩下。
周洋氣呼呼的出了門。
林寬看了妻子一眼,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周老頭將兒子攆出去,這心裏還是舍不得這門婚事!
二十萬彩禮錢還是有希望的!
“老周,你家不是有十幾畝果園嗎?那梨樹都種好些年了吧,再加上你們喂的那兩頭老母豬,如果轉手出去,再找親戚湊湊,二十萬足夠了!”林寬衝著周老爹開口道。
“我看你們就是鑽錢眼裏了!什麼都賣完,以後日子還怎麼過?”楊慧蘭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不是把人往死裏逼嗎!
“愛咋過咋過!反正今天不拿出這二十萬,這門婚事門都別想!”馬掛花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