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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嫻覺得江衍修真是全下最混蛋的混蛋。
不負責任地攪亂她這一池春水,她好不容易才平靜了,不蕩漾了,他這會兒又過來淌一腳,很好玩兒嗎?
“想你和重新開始。”他這話的時候,那認真的語氣可真氣人。
想得可真美!
她還想上呢!她想上就能上嗎?
林禦凡今晚又住在了他那裏,那兔崽子有了爹忘了娘,在頂層別墅裏有廚師有司機,有數不清的玩具,樂不思蜀了。
呸!
大混蛋和混蛋,混蛋一家人。
林景嫻本來困頓得要死,這會兒卻該死地睡不著了,睡不著的她翻來覆去,腦子裏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模糊影像。
她想起時候,她也曾經在他家裏樂不思蜀,出入他的“閨房”如無人之地,她甚至知道他的內褲在衣櫃第幾層的第幾格裏,知道他有幾條紅褲衩。
她給他上過無數次的藥,有回他甚至趴在床上屁股都露出來半個,她還沒不好意思呢!他倒是耳朵根紅了,裝模作樣地要她回避,她一把把他褲子給拉下來,賤兮兮地調笑他,“哎呀衍修哥哥,你別不好意思,我又不對你耍流氓。”
他蹙著好看的眉毛回頭瞪了她一眼,半是惱羞成怒地罵了她一聲,“閉嘴!”然後又:“像個女孩子嗎你?”
她得意地挑眉噎他,“你又不娶我,你管我像不像女孩子。”
但更多時候,她不是站主導地位的那個,她是別人的“大哥”,卻隻能是他“弟”,他有一個巨大的秘密要藏,偏偏她是唯一知情的那個,她過她會守口如瓶,但他還是時不時威脅她,她那時候一身的把柄,最怕他這種“別人家的孩子”,但凡他在老頭老太太那裏她一句壞話,老頭老太太都會從女子單打和男子單打的日常操練中升級為男女混合雙打,她那一身細皮嫩肉的嬌嫩身軀,就要嗚呼哀哉了。
她忍辱負重地對著他笑嘻嘻,暗地裏沒少罵他。
大約是因為她總是表麵上表現得過於諂媚,所以所有人都認為她時候特別黏他,其實都是在被他奴役罷了,雖然他從來沒有明麵上開過口,但是她那腦瓜多聰明,看看他眼神都知道他在想啥。就想著怎麼壓榨她,欺負她,奴役她。
再再後來,感覺兩個人好像建立了一種亦敵亦友的……親密關係。
她一邊由衷地覺得他是個很厲害的大哥,一邊非常唾棄他時不時明著暗著對她進行慘絕人寰的人身威脅,她一邊喜歡他,一邊討厭他,一邊逃避他,一邊又忍不住想靠近他。
他像是某種劇毒的花,她就是那不知道高地厚的花蝴蝶,明知道是個陷阱,還是忍不住想往邊兒上湊。
畢業的時候她進他公司幹嘛?還不是想幫幫他,他繼承江氏集團多好,非要自己單獨出來做企業,開疆擴土多難啊,壓力最大的時候,失眠偏頭疼,定期還要去看心理醫生做疏導。
她畢業那會兒其實他的公司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所以大概後來還能抽空和她談個戀愛。
秉持著辦公室戀情不可取的原則,林景嫻一直老實打雜,從來沒有打擾過他,他加班又多,明明抬頭不見低頭見,其實跟異地戀似的。
後來看著別人熱戀,她再回憶起兩個人短暫的戀情,感覺都不像在談戀愛。
或許他隻是寂寞了,而剛好身邊有一個她,合適嗎?挺合適的,知根知底。
但是不朝熟人下手不是基本準則嗎?他為什麼要來招惹她。
招惹了還不負責,隨隨便便就分手了。
其實兩個人也是有很恩愛的時候的,毋庸置疑他對她很好,不然她也不會昏了頭,一頭紮進去。
所以後來分手的時候,她滿身的錯愕。
林景嫻至今都想不通,越想不通越憋氣,剛分手那會兒,她特別想揪住他的耳朵問問他幾個意思,在一起就在一起,分手就分手,連個理由都懶得給她找,幹幹淨淨一句,“我們……分手吧!”
但沒有愛情還有革命友誼,他是什麼樣的人她再了解不過了,看似冷漠,其實並不寡情,她要是死皮賴臉地挽留,他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會心軟。
因為知道,所以她從不開口讓他留下來。
他要是想留,自然會留,強留的,不會長久。
後來覺得想不通就不想了,還是他告訴她的,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沒有道理的,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會有一個結局,無疾而終的人和事,太多了,不必每個都去糾結,那樣活著會很累。
人要往前看,偶爾回頭看一看走過的路感慨一下就得了,但總是盯著過去,不是明智的選擇。
林景嫻這混蛋一般的腦神經最強大之處就是很少去糾結什麼,此路不通換條路,這個人不行,換一個人。
涯何處無芳草,帥哥遍地跑不是,又溫柔又疼人的哥哥多了去了,她何必吊死在江衍修這棵歪脖子樹上。這歪脖子樹還如此不牢靠。
分手後她在他公司還有四個月的合約期,她做滿了才離職的,一方麵是不想讓自己顯得多狼狽,她害怕自己一走就忍不住跑得遠遠的,那樣顯得太遜了,她是個混賬的人,但心被刺傷了,也還是會痛的。一方麵一直在等……時間是個溫柔而強大的東西,隻要你等得夠久,就能等來你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