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緊吧?素衣女子眼見那惡煞的黑劍從輕靈背後透過,將將就刺中自己。如今定睛看來,卻不見輕靈背後身破流血。想來這虛無的東西,也沒那麼容易傷到人的。
無妨。輕靈一開口答話,便覺喉頭一甜,一股鮮血湧到口中。趕忙運功調息,方將那被攪亂的真氣壓將下去。
你將那閆家小姐的屍身藏到了何處?輕靈稍微調息一下,便想起此次到這城隍廟的目的。
那,不就是那邊的地上。素衣女子伸手一指,輕靈便見大殿一邊躺著一個已然破敗不堪的紙人。尚且可以辨別那紙人是一女子,眉目中依稀曾惟妙惟肖。紙糊的四肢衣物早已被適才的打鬥弄爛,露出來的竹篾倒顯得有些陰森。
昨日在那快活樓上拋繡球的也是這個紙人?
我又如何知曉。
你怎能不知,這分明便是一個害人的圈套。從搶那玉佩到繡球衝我而來,盡是設計好的。不然,如何會那麼巧。
輕靈仔細琢磨,這裏麵當真是計謀重重。
想必我還未到此地便被你等盯上。等我到了鎮中鬧市,便讓我遇上那使苦肉計騙財的孩子。還有那夥子閑散惡人,在胡同口也是故意讓我察覺。然後便是與你相撞,讓我心生愧對。再接著,你的玉佩被搶,那小子暗中陷害於我,讓我追他。他卻偏偏不拐那繞人的胡同,反而往運河跑。趕巧那天快活樓上閆家小姐拋繡球,引得眾人圍觀,混跡之中也是脫身的法門,本無可厚非。可那繡球偏偏要巧不巧衝我砸來。
這閆家小姐想來已經死去多時了吧。
閆小姐從來就不曾死過。
如果閆小姐未死,那就一定是你了。
沒錯,我就是閆正坤的義女閆嵐。義父並無子嗣,隻收養了我做義女。
輕靈心中有了計較,這多少人費如此周章,設計讓自己跟這閆家扯上關係,所圖的一定不簡單。隻是事已至此,想抽身似乎也不可能了。
那你將我引到這城隍廟卻是為何?
我卻如何將你引過來?將你引過來隻會壞了大事。那閆嵐適才被輕靈舍命所救,對他少了幾分戒備,倒是多了一絲信任。
什麼大事?
閆嵐也知自己言多有失,便也不再忌憚。見輕靈詫異,也不解釋,隻是走到城隍塑像前,將神案上的罩布揭開。
入眼的盡是一些似道非道的法器。旁的是一些畫著符的木牌,木牌中間寫著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有一塊已經被毀了,依稀可見“閆嵐”二字。還有一塊上書閆正坤。至此,輕靈方才明白,他們如何能使得障眼法讓那紙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站在樓頂拋繡球。
此是非之地,不便逗留,還是快些離開吧。
素衣女子點頭,便扶著輕靈出了城隍大殿。經這一通折騰,輕靈已經沒了那輕身騰挪的能力,素衣女子也受了不少驚嚇。二人便如此不疾不徐往城中行去。
一路上倒也多是無話。進了城,便直奔閆府而來。
到了閆府門前,二人便心生惡寒。但見大門前的素皮燈籠無風自動,燈影搖曳,鬼影連連。再瞧那守門的家丁,個個麵色慘白,隔了老遠都看得出少了些許人氣。
閆嵐暗中推推輕靈,這中有古怪。輕靈點點頭,他豈能不知。
口中默念道訣,伸手自背後拿出一張道符。那道符輕靈手中一抖,便自燃燒起來。待那道符燒完,輕靈眼中看得真切。那些個家丁身邊鬼氣纏繞,透過昏黑的鬼氣,裏麵的家丁那裏是什麼活人。明明是一個個冥紙紮就的紙人。
跟在我身後,萬不可離開。輕靈伸手將閆嵐拉到身後,順勢將手中剩餘的符灰抹在她掌心。
此符叫做天眼符,凡人可借此符開天眼。據傳天眼在印堂正中,天上地下止有那楊戩一人有那天生天眼。而道家修煉法門,可借符咒暫開天眼,看清那世間妖邪。隻是無法讓那妖邪現出原形而已。
眼見這守門的家丁盡是那冥器店中的紙人,便知這閆府上下恐已沒什麼活人了。輕靈知曉,這陣勢就是在等自己的。當下便不遲疑,拉著閆嵐拾級朝那閆府大門走去。
已經開始了,師父當在府中與那護國法師打起來了。閆嵐麵色焦急,作勢便要衝進府中。卻被輕靈拉個正著。
這中有古怪。適才輕靈在城隍廟見了那些法器,便明白了個中機關。但凡那木牌上有名字的,都會被這紙人替代。原本此等法術並不能傷人性命,但也不該有那鬼氣。
加之適才在城隍廟遇到的惡煞,應該是依同樣的道理尋到自己跟那閆嵐。惡煞並無半分心智,定需有人在遠處操縱。自己的生辰八字無人知曉,那說不得便是自己的隨身之物被利用了。亦或者,被人碰觸過。想到此節,輕靈心中一震。那閆府中的老婦人,悲痛欲絕的時節,自己曾伸手攙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