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大雨磅礴,寒意入骨。

津城郊區一處富人別墅區,一個小女孩淋著大雨雙手趴在黑色鐵柵門上,對門裏麵的保安哀求,“叔叔,求求你讓我進去,我要找顧建業!我是他女兒顧西朵,我找他有十萬火急的事!”

她不過十歲左右的樣子,身上洗得發白的藍色校服早已濕透,瘦弱的小身子凍得瑟瑟發抖。

墨色齊耳短發被雨水淋得貼在臉上,巴掌大的小臉凍得慘白,一雙漆黑清澈的眸子被雨水衝打得不停眨眼,盛滿了焦急。

一門之隔的保安,手撐雨傘穿著一絲不苟的西裝,和單薄狼狽的女孩形成鮮明對比。

他一臉不耐煩,凶神惡煞地道,“你這個小騙子,我說過多少遍了!我們先生根本不認識什麼顧西朵,你再不滾蛋的話別怪我不客氣了!”

顧西朵蒼白小臉上的希冀瞬間變成了惶恐,連連搖頭,“我不是騙子,我叫顧西朵,真的是顧建業的女兒,我媽媽叫邱木蘭,她得了重病,沒錢醫治……爸爸要是不救媽媽的話,媽媽就沒命了!求你,求你讓我進去見我爸爸!”

因為著急,女孩的眼淚奪眶而出,和著冰涼的雨水在臉上肆意流淌。

保安不屑地道,“野孩子,騙人都不會騙!這津城誰不知道我們家先生和太太隻有一對龍鳳胎兒女,少爺和大小姐現在正在過生日呢!你趕緊滾吧!”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顧西朵著急了!

小手抓著鐵門柵欄用力搖晃,邊跳邊喊,“顧建業!你這個王八蛋!你為什麼敢拋棄我們卻不敢承認!我媽媽快死了,你怎麼這麼狠心!你出來啊!你這個膽小鬼……”

她邊哭邊罵,委屈痛恨的眼淚一遍遍模糊了雙眼,哭得泣不成聲。

她出生開始就和媽媽住在出租屋裏,那個“神秘”的父親偶爾來一次也隻是扔下點錢就匆匆離開。

媽媽說隻要二胎生下弟弟,父親就會接他們回顧家。

可後來媽媽生下的,卻是妹妹……媽媽爭取了兩年,不僅沒有回顧家,母女三人還被父親趕出了津城。

那是四年前,她六歲,妹妹才兩歲。

這四年,母親帶著她和天生患有心髒病的妹妹四處為家,一天幹四五份工作供她讀書,給妹妹買藥……終於病倒。

她走投無路,一路打聽一路問終於來到這裏,希望爸爸能救救媽媽。

可沒想到,他不僅見死不救,居然還不承認她是顧家的女兒!

顧西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單薄的小身子在風雨裏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去一樣,搖搖欲墜。

可女孩那雙黝黑的眸子裏,卻漸漸迸射出恨意,“顧建業,是你害媽媽生病的,是你害得我和妹妹沒有家的!我恨你,我詛咒你不孕不育兒孫滿堂……”

她還沒罵夠,別墅裏衝出來兩個黑衣保安,像拎小雞一樣架起她,往外拖去。

女孩憤恨不甘地回頭,剛好別墅的廳門被打開,裏麵的歡聲笑語瞬間傳了出來。

“爸爸,我明年的生日不要歐洲十國遊了,我要住更大的別墅!”

“好好好!爸爸明年就給你買一棟更大的別墅!”

“……”

大雨裏,顧西朵死死咬著凍得青紫的唇,兩隻小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那雙清澈的眸子裏,被憤恨充斥出濃濃的猩紅血絲!

顧建業,我恨你!

從今天開始,我和妹妹再也沒有父親!

今天你見死不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整個顧家後悔!

……

12年後。

江城高新區女子監獄。

“江城中醫院藥劑科實習藥理師顧西朵,瀆職致病人王曉麗死亡一案,經本庭公開審理,維持一審原判,判決顧西朵有期徒刑十年……”

“我沒有!冤枉的……”

顧西朵從噩夢中驚醒,大汗淋漓。

意識還沒完全回籠,啪——狠狠一巴掌落到了她臉上。

“小騷蹄子,又打擾老娘清夢!找死是不是?”

隔壁床的獄友凶神惡煞地站在她床邊,揚手又一巴掌落在了她頭上,“睡不著就滾去給老娘洗衣服去,再出聲老娘廢了你!”

疼痛讓顧西朵瞬間清醒。

她瑟縮著爬起來,抱起雙膝蜷縮到床角,看著女人那猙獰的樣子,瞳孔裏一點點浮起恨怒的紅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