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真想的,所以她在手術後沒有回國,隔著大洋看著他,想著他今天是否想起過自己,想著他是否已經忘記了自己……那種煎熬,才是最痛苦的。
“度過最危險的三年後,布蘭科醫生告訴我,如果不出意外,十年內我是安全的,所以我就迫不及待就回國了。”說到這她有些好笑,“我匆匆忙忙回國,直到下飛機我才開始想,見到你之後應該說些什麼?要不要向你解釋?你會不會打我?你會不會罵我?”
她說著自嘲地笑了:“結果這些都是我想太多。我來到這間別墅,但是那天我沒遇到你,我遇到了你媽媽。她告訴我,你很恨我,一輩子都不想見到我,所以我又走了。”其實還有很多更加難聽更加羞辱的話,她興致衝衝而來,千瘡百孔地離開。
宋之昀沉默了一陣,這件事他不知道,宋母並沒有告訴過他,他以為他們隻是錯過一次,現在才知道,命運早就捉弄過他們。
宋之昀問她:“如果不是我找到了你,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回來?”
阮軟倏地紅了眼眶:“你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你恨我。”他母親說的那些話,對於她來說,簡直誅心,她怎麼敢再回來?
她有多愛他,就有多怕他。
她寧願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日複一日地仇恨著她,也沒有勇氣站在他麵前,被他冷淡厭惡的眼神看一眼。
天知道剛回來那段時間,他每天都那麼冷,她被他凍傷了多少回。
宋之昀忽然將她轉過來,麵對麵相擁,臉埋在了她的肩窩,讓她看不見他的神情,隻聽見他低啞的嗓音輕輕地說:“可是你不知道,真正讓我痛苦的,是沒有你的日子。”
他還記得很清楚。
記得她剛離開的那一年。
他幾乎夜夜宿醉。
每天晚上他在他們一起住過的小房子裏,一個人喝完一瓶又一瓶的啤酒,每喝一杯,麵色都冷一分,心也冷一分。
年少時的他,喝醉了酒,桀驁而放肆。
沒了阮軟後的他,喝醉了酒,卻越來越安靜。
他靠在床邊地上,看著她沒有帶走的衣服還搭在椅子上,拿起來聞了聞,仿佛還能聞到獨屬於她的淡香,然後就有毫無征兆的淚水逼近眼眶。
他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他找不回她,他這一生,也就這樣了。
沒了她,宋之昀就隻是一個行屍走肉的軀殼,有了她,有了心,才是活生生的人。
阮軟眼眶毫無征兆地迸出淚花:“對不起……以後、以後絕對不會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
宋之昀和她無聲相擁了許久,然後才慢慢鬆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花:“我們不要孩子。等森林別墅運營穩定後,我們就去環遊世界,去所有你喜歡的地方,自由自在。”
阮軟濕潤了眼眶,重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半響,她聲音沙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