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易念之被執行死刑,說黑馬放棄對蘇氏侵權的上訴,說她的肚子已經七個月了,再過兩個多月孩子就能出生了,還說她查出來懷的是雙胞胎,一男一女……
但說的最多的,還是她想他了。
蘇慎已經走了三個月。
盡管當時布蘭科醫生來得很快,但如蘇慎所說,這次不一樣,已經回天乏術。
他去世前,在她執拗的要求下,兩人領了結婚證,在病房舉行了婚禮,可是就他在給她帶上戒指後,徹底睡了過去,再也沒有醒來。
說著說著,流蘇又紅了眼眶,將頭靠在墓碑上,無聲哭泣。
……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上多了一把雨傘,遮住了雨水。
流蘇恍惚地睜開眼,有一刻她以為是蘇慎回來了,匆匆抬起頭,卻見是阮軟和宋之昀。
流蘇臉上浮現出失望,將頭重新靠回墓碑:“你們,也來看他嗎?”
“你身子不方便,下次再想出門,一定要有人陪著。”阮軟蹲在她身邊,小心地扶著她的身體,“否則,他在天之靈也不會放心。下次想來這裏,我陪你來。”
流蘇看著她,淡淡一笑:“好。”
宋之昀將花放下,靜靜地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片刻,才轉開目光,幫阮軟一起把流蘇扶起來。
三人在蘇慎墓前呆了一會兒,然後一起離開陵園。
車子經過廣場,流蘇看到廣場的大屏幕上滾動著森林別墅的廣告,想起來問:“今天不是森林別墅開盤的日子嗎?你們怎麼有空來?”
宋之昀在前頭開車,淡淡道:“有底下的人負責就行。”
流蘇道:“都是因為我,才耽誤了你們三個月。”
阮軟蹙眉:“你不要這麼說,我們都知道,結構圖不是你給蘇慎的。”直到易念之落網後,他們才知道,當初流蘇從別墅竊取到的商業機密都沒有給蘇慎,結構圖是易念之利用職務之便偷到送給蘇慎的。
宋之昀也道:“而且經過這三個月的整改,現在的森林別墅更加接近我心目中的模樣。”
流蘇已經不是很在意這些事了,聞言也隻是說:“那就好。”
阮軟撫著她的獨自,輕聲問:“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還能有什麼打算?把孩子生下來,好好撫養成人。”流蘇微垂著眸,“等孩子長大了,不用我再操心什麼了,我就來守著他。”
阮軟陡然紅了眼眶,匆匆扭開頭。
盡管蘇慎曾經做了那麼多錯事,但他們終究是恨不起他。
他用一句‘對不起’和‘我愛你’,讓流蘇放下了對他的怨,沒了怨,剩下的就是積年累月生生不息的愛。
他也用一顆心髒,換來了阮軟和宋之昀對他的釋然。
其實,這個男人也沒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他做過最狠的事就是害死阮軟的孩子,但那也是基於對阮軟的保護。
阮軟想起了布蘭科告訴她的事情。
他說,當年那顆捐獻的心髒,數值雖然和她很匹配,但是術後出現排斥反應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五十,蘇慎自己去做了檢查,發現他的心髒,要比捐獻的那顆心髒更加匹配阮軟,再加上剛好,那顆捐獻的心髒也和他的匹配,於是他做出了一個冒險的決定——那就是把他的心髒給阮軟,把捐獻的那顆心髒給自己。
他冒了付出生命的危險,隻是為了降低阮軟出現排斥反應的可能性。
這件事他從沒有說過,直到阮軟認出他那顆心髒的數值和當初她看到的那顆捐獻的心髒的數值一模一樣,才發現原來自己胸口中跳動的那顆心髒,是他的。
阮軟將手摁在胸口,仿佛能感覺到他鮮活的生命。
車子停在蘇慎的別墅門前,自從蘇慎去世後,流蘇就一個人住在這裏。
流蘇下車前,忽然擁抱了阮軟一下,但卻什麼都沒說,徑直下車。
小雨朦朦朧朧,她撐著傘走在其中,身影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