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飛絮臉上金色退去,神采漸複。睜開眼吐出一口悶氣:“多謝李兄……”有氣無力,已虛弱至極。
“我隻是幫你聚攏了全身功力,算不了什麼。凝聚‘真元’,還得靠你自己。否則過不了一時三刻,你的功力又會散開。”容輝沉下臉慎重告誡,眼見田萌服下“七轉護心丹”後,體內氣血漸穩,各依血脈經絡運行,人卻昏迷不醒,不由歎了口氣:“她修為太淺,這顆‘七轉護心丹’,耗的是她本身生機。七日之後,就算體內傷勢複原,恐怕也再難蘇醒……”
他一語出口,忽然想起瀟璿,相憐之感頓生。悶哼一聲,仰頭望天,深深吐納,緩緩敘說:“這裏不能停留,我們打算返回‘不兒罕山’躲起來,見機行事。”
柳飛絮心裏發苦,知在他自己選擇。眼下傷勢如此,孤身逃命,必死無疑。跟著眾人,或許還有條生路。打定主意,毅然決斷:“我們一起進來,當然共同進退!”
容輝早有預料,點頭讚同:“那事不宜遲,我們走吧!”凝神喚出雪雕,囑咐眾人:“他隻靠翅膀飛行,黑夜中最是隱秘。大家收斂好氣息,都別妄動。”
說話間巨雕輕鳴,縱身竄出,連煽雙翅,盤旋而起。三丈高處,容輝當先躍上,在雕頸上盤膝坐下。抬手輕揮,勁力所挾,柳飛絮和田萌隨後飄起,落上雕背。碧霞緊隨其後,見地方狹小,隻好湊在容輝身後,背靠背相倚坐下。
蕭采薇和魏無枝均沒料到容輝還帶著靈禽,相視一眼,喜上眉梢,一起縱身躍上。隻後悔來時掀靈禽飛行太慢,才沒帶上。踏上雕背,麵朝左右,坐在了最後。
巨雕展翅,扶搖直上。容輝憑高俯瞰,隻見河邊三、五裏內,已是一片焦土,方知威能波及之廣:“真正的‘踏天’老怪交手,又當如何?”迎風吐納,寧心靜氣,調理內息。
碧霞靠在容輝背後,心裏莫名其妙。想離遠些,位置狹小,且太做作。就這麼靠著,自己和這個家夥好像還沒熟到那個份上。思忖片刻,自我安慰:“反正我現在的模樣,是他未來的道侶,天經地義……”放寬心來,心底卻更不舒服。
巨雕竄上雲端,乘風向北,一息十丈。雖不甚快,卻勝在隱蔽。到清晨時分,已飛出千裏。容輝寧神感應,一路過來,不知繞過了多少追兵。眼見天空漸亮,抬頭遠眺,忽見北方軟山蒙蒙,流雲般橫空接天。身在高空,平生感慨,脫口而出:“當年霍去病北擊胡虜,封‘狼居胥山’,登臨瀚海,執虜獲醜七萬又四百四十三級。少年英雄,何等豪情!放眼今朝,我等竟如喪家之犬,東躲西藏,丟臉呐……”
碧霞聽得暗皺眉頭:“這個家夥到底知不知道,那位天才戰將,隻活了二十四歲……”卻見魏無枝和柳飛絮搖頭輕歎,似頗有同感,不由輕哼。索性垂下眼簾,不見為淨。
容輝感慨片刻,又長長歎了口氣,提醒眾人:“南風和暖,天一亮多半會下雨,是不能深入了,得快點找個地方躲起來。”禦雕飛進群山,眼見日光蒙蒙,忽然發現兩座山頭間有條亂石峽穀,石中波光粼粼,還壓著一條小溪。
他覺得是個去處,抬起頭眺望四周,見再無遮攔,毅然決斷:“就躲這裏吧,也別動用法力,布置結界。他們一定有大型靈力控陣,稍有波動,就能發現我們。一人找個地方休息調息,反而更隱秘。”說著禦雕撲下,又往深處飛出十數裏遠,遇到一窪泉水才停。
穀成凹形,壁立千仞,光滑平整,層次清晰,相隔不過百丈,恰似被冰石鑿成。眾人均無異議,飄落穀中,各找隱蔽處安身。容輝收了雪雕,飛落到泉邊石上,蹲下來掬水洗臉,順便解渴。涼水激麵,神清氣爽,站起身呼出口氣,見碧霞也跪坐到泉邊洗漱,不由歎息:“委屈你了!”愧疚之餘,莫名其妙。移開目光,隨口囑咐:“我瞧你接那‘趕山鞭’時,虧了不少氣血,也好好歇息吧……”轉過身拂袖就走。
穀底陰暗幽涼,他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尖石塊上,忽見兩塊大石錯落間,有處凹槽,走上見是個岩石疊成的石窟。貓身探入,隻見洞中堅石如犬牙交錯,洞底也有一汪丈許水潭,潭邊凸出三尺堅石,尚算平整,頓覺是個好地方。縱身竄入,盤膝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