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父親和嚴芳都回來了,不知道嚴芳對父親說了些什麼,父親倒也不再板著臉,但見到我進門時依然瞪了我一眼。
母親見我和老勝回來,將我拉到一邊道:“明明剛剛打電話來說高考結束了,他說他覺得考得還不錯。”
“高考就結束了?”我訝然問道:“怎麼明明連聲也沒吭一聲?”
老勝在一旁道:“這都七月了,高考不都這時候麼?我來那天經過一間中學,路口都封了,那些家長一群群的等在學校門口,你是不知道,那麼多家長等在外麵,硬是沒有一個人說話,樹上有知了叫,都有家長扛著長杆子趕走了,說是怕影響孩子考試。唉,想當年,我們高考那會,我爸正在工廠裏擰鑼絲,我媽在紡織廠加班,我都考完四五天了,我爸媽都不知道,還問我怎麼沒去上學。現在的孩子都金貴,我那會和現在比起來,我爸媽簡直就是讓我自生自滅一般。”
我笑道:“得了,別扯你那沉年舊事了,現在不一樣了,將來你兒子將來也高考時,我看你準也得扛著杆子去趕學校周圍的知了。”
“嘿嘿,說得也對。不過,我真覺得沒必要這麼緊張,他要考得上,就是大馬路上擺張桌子也一樣能考得上,他要考不上,你就是把考場整成真空的,那也白搭不是?”老勝道。
“小寒,明明考完了,你看你在這裏住院,是不是給他說一聲?”母親道。
我歎了口氣道:“那給他打個電話吧,他早晚會知道的。”
“好,那一會我讓你爸打。”母親應道。
下午的時候唐教授領著兩個醫生一個護士過來給我做檢查,一係列的檢查做下來天便已經黑了,從始至終都是唐教授親自動的手,當然取血樣這種小活就由護士來做。
“怎麼樣,醫生?”
“有什麼問題沒有,老教授。”霧兒、嚴芳、晴子、曾怡馨和妮子接二連三的問道。
唐教授和藹的笑笑,道:“情況很穩定,下月三號便可能做手術了。”
“下個月三號?有把握嗎?”曾怡馨皺著眉頭問道。
唐教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圍在我身邊的一眾人,點頭道:“有。”
父母得知是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老頭給我做手術的教授,很是激動。
“老教授,你一定要治好我兒子,求求你!”
“醫生,請你一定要讓他好起來,不管花多少錢,隻要我們有!”
父親母親一輩子沒怎麼求過人,此時卻為了我而在唐教授麵前哀求著。
“老教授,你一定要治好我家小寒,你的大恩大德我們全家都會記得的,求你了。”自從得知我生病後從沒有流過淚的母親此時淚流滿麵,也不顧周圍有多少人看著,當即屈膝就要給唐教授跪下。
“老嫂子,你千萬別這樣。”唐教授連忙扶住母親,道:“小夥子的病我們會盡力去救治,這是我們的職責,即便你們不開口,我們也會盡全力的,老嫂子你放心。”
“媽!”我哽咽著從病床上下來,撲到母親身前將母親緊緊的扶住:“媽,我會好起來的,您別這樣,我會好的。”
“兒啊,媽是怕啊……媽怕啊……”母親終於忍不住抱著我嚎啕大哭,這段日以來的擔驚受怕已經達到了臨界點,此時全都爆發了出來。
唐教授歎息一聲,道:“我會盡全力的!”
“媽,你別擔心,天寒會好起來的。”霧兒眼睛紅紅的走過來扶著母親,安慰道。
“是啊,爸、媽,你們別擔心,咱家天寒福大命大,一定會好起來的。”嚴芳也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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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窗外,幾盞路燈在漆黑的夜裏發著昏黃的光,父親母親已經被老勝送回酒店去休息了,身邊隻餘下幾個女人。這一輩子,我對不起的人太多,無論是處邁的父母還是一直都深愛著我的女人們,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活著下手術台,更不知道如果活下來以後,我又該如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