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優是個生來說話就很小聲的女孩子。
如果不湊近人耳朵說話,幾乎沒人能聽到她的聲音。小時候總有人問,‘芽優是啞巴嗎’‘芽優你剛才說話了嗎’‘你怎麼不戴個喇叭說話’,同齡孩子們做著鬼臉嘲笑,她無措的站在原地想‘為什麼隻有我的聲音不一樣’。
芽優的奶奶帶她去醫院檢查,聲帶並無異常。醫生問,她的父母有這種症狀?
奶奶卻無從回答,在河邊撿到芽優時,隻有繈褓裏一張紙條,上麵寫了個‘優’。那會正是春天綠芽冒尖時,便取名‘芽優’。芽優是個孤兒,被好心的李奶奶收養,在煙青色的江南小鎮裏,孤單也安靜的長大。
因為聲音的緣故,芽優不用回答課堂問題,下課後也沒有人和她說話。班上同學把她當成空氣,隻有想到要欺負誰時,芽優肯定是第一個被弄哭。芽優一路傷心的回到家,喝完奶奶燉的瓦罐湯,她又原諒了這個世界。
上初中後,班主任為她憂心忡忡,芽優你以後怎麼辦啊怎麼辦啊怎麼辦。芽優也跟著想,是啊,以後怎麼辦啊怎麼辦啊怎麼辦。
想不通怎麼辦的日子也安靜的過去了,芽優知道怎麼辦時,已經坐在何老先生的畫院裏,手執毛筆,熟宣上暈染黛色。芽優學的是古代人物工筆畫,服飾尤其喜歡漢服,畫裏時常出現穿漢服的女子,月下雕花的窗前,看海棠花未眠。
學了四年工筆畫,去年芽優參加全國青少年國畫大賽,當評委們知道那幅《醉海棠》是出自一個十六歲姑娘筆下時,全都驚歎不已。好苗子須好好栽培,著名慈善家、也是工筆畫愛好者,陳駱老先生了解到芽優的情況後,出資讓芽優來北城學習,幫助她考上全國最有名的中清美院。
芽優在十七歲這年,第一次離開家鄉,去北城求學……車窗外,陽光照耀在高樓大廈,金色大道車流不息,廣告屏幕裏的紅唇模特向人間拋著飛吻,這就是她即將生活的城市。
“芽優,快下車,子驍哥哥等會就過來。”負責接芽優的張秘書付完出租車錢,芽優尚未反應過來,她突然多了一個哥哥。
資助她的陳老先生因年事已高,去年生病後一直待在在國外療養院。兒子和媳婦也都在國外忙生意,夫婦倆有一兒一女,女兒在米蘭設計學院念書,小兒子叫陳子驍。陳家人待人大方友善,讓子驍把小芽優當妹妹看待,照顧她在北城的生活。
陳大少爺約在萬豪酒店見麵,因堵車晚到一小時,張秘書剛下車就接到電話,陳子驍說他這會在‘君邸’,先讓小芽優住一晚酒店,明天再安排。
又在君邸?這個風流少爺……張秘書無奈掛掉電話,剛準備進酒店,才想起行李忘拿了!張秘書連忙去追那輛出租車,讓芽優先去裏麵休息。
酒店大理石地麵一陣急促的‘噠噠’皮鞋聲,幾個穿正裝的高大男子從電梯內快步走出,走在前麵的男人看上去為首的,冷厲的眼神讓前麵過來都自覺從旁邊走,後麵一個焦急的聲音在喊,“池總……”
追在後麵的男子很快被保鏢攔住,男子哭喊,“池總,池總,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保鏢揪起對方的衣領摁在地上,為首的男人率領一行人都漠然視而不見,大步向前。
酒店旋轉門轉動,芽優走進門內,眼角餘光匆匆擦過一個高大的身影,男人站姿挺拔,側臉冷漠而深邃。旋轉門一圈轉完,她忽然間回眸,透明玻璃如棱鏡麵將他背影折轉幾個麵,頎長身材套著黑西服,被風吹起的衣角翻飛又落下。
芽優轉身走進酒店大堂內。之後張秘書回來告訴她,沒追到行李,聯係出租車公司,明天才有消息。
芽優惦記著行李箱裏有畫筆和顏料,其實有些擔心,但長久以來形成‘不說話’的習慣,遇到情況時她總是安靜得出奇,她什麼也沒說,向張秘書借了手機打電話,向奶奶報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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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邸’是北城一家高端男子會所,幕後老板曾是男明星,利用之前在演藝圈的人脈,會所裏聚集了高水準的美女,能來這消費的客人都有些身份。今天君邸的總經理親自出來迎接的架勢,門口兩位小哥都伸長脖子望,到底是哪位大人物……
從黑色賓利下來的男人,論衣著考究並不張揚,眉宇間卻有種讓人臣服的氣勢。旁邊緊跟的兩位精英男,長相都很出色,後麵大隊保鏢嚴陣以待的立於會所走道內,排場一看就知此人地位不簡單。
總經理囑咐裏麵那間vip包間不得怠慢,“都是一群祖宗爺,伺候好了,咱們大老板才不用脫褲子!”
男人脫男人褲子……穿清一色製服的小哥們驚呆了。總經理在這行混得久,段子也知道不少,剛為首的那個是北城首屈一指的風投集團——銀盛資本的總裁池宇。池總行事作風果敢狠絕,大半個投資圈都要看他臉色。
但凡跟在池宇身邊的男人,都是高學曆精英人才,且模樣身材都沒話說。由於池宇不近女色,周圍男人又個個美帥,在風投圈,銀盛資本的那點八卦也廣為盛傳……
從副總裁到首席投資官、投資總監等,銀盛所有高層都是俊男,西裝革履大長腿。銀盛員工說,池總的精英團隊是‘男神團隊’,而那些競爭對手則調侃‘池宇和他的男寵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