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醫院最好的神外有兩個活寶,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可惜任憑他人如何錦上添花,他倆也沒能湊成對,反倒成了手足兄弟。但所謂兄弟可不是義字當頭,而是專坑熟人。
黃健華磨了一個星期才讓蘇岩答應給他頂一天班,他好去接從鄉下過來的女友。當醫生的人,上了班就不指望下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休三十六小時當值二十四小時待命,別說女朋友了,家裏連個活物都不能有。
沒時間照顧。
蘇岩是給他磨得沒有辦法,體諒他奔三的人了,好不容易有個對象才答應頂他一天班。事後是悔青了腸子,要是有早知道,打死她也不頂黃健華的班。
原來黃健華那天隻排了一個手術,下午不用坐診,很是清閑的。可上頭臨時加塞了個急診,來者還是個有強勢背景的高層,病況危急,這一天一夜的大刀開下來,蘇岩怎麼出的手術室都不知道。
打了個車回家,衣服鞋襪都沒脫直接倒床上就睡了。也不知迷迷糊糊是睡了多久,外麵傳來砸門的聲音,蘇岩摸了手機看一眼,特麼淩晨兩點,哪個龜孫子不睡覺跑來砸她家的門啊。
她本想裝聾窩在被裏蓋住頭,可砸門的聲音不屈不撓。她騰地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帶著滿臉的戾氣去開門。
透過貓眼隻看到一個腳步虛浮的女人,好像喝醉了。蘇岩頓時覺得額角的筋在突突地跳。她開了門。來者一頭紮進蘇岩的懷裏,還蹭蹭她的臉。咦,這親密度讓蘇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除了住在樓下的何臨安,再沒人能大晚上一身酒氣地敲開她家的門。她耐著性子把牛皮糖從身上扒下來扔到沙發上,轉身去廚房衝了一杯醋水。
趴在沙發上的何臨安彼時像一隻受驚的小獸,蜷縮成一團,安安靜靜的全無剛才砸門的那股氣勢。也不知道今天又是陪的哪個飯局子,喝的不省人事。
何臨安是銷售公關,吃的是青春飯,端的是皮囊姿態,一天到晚很多飯局子需要應酬,經常喝得醉醺醺地回來。說起來她跟蘇岩相熟也是因為喝醉了,進錯了家門,直接就在蘇岩家住了一晚。第二天醒來打著哈哈,一臉無辜。她交際能力極好,又自來熟,臉皮比城牆厚,很快就成了蘇岩家裏的常客。蘇岩勸何臨安放棄這個短命的工作,何臨安卻嚷著讓蘇岩給她換個肝。
她倆也經常不著家,一工作起來就天翻地覆,黑白顛倒,哪回聚在一起都有種君問歸期未有期的意味。
蘇岩歎了口氣,心想著難不成上輩子她是何臨安她爸?這種小情人的孽緣竟然延續到下一世,真是罪惡。
“起來。”蘇岩拍了一下何臨安的腿。“喝點水再睡。”
何臨安迷迷糊糊起來,嘴裏嘟嘟囔囔地說著:“喝,繼續喝,喝好了。”嘴巴湊到杯子邊上就皺著眉扭過頭。“我不要喝醋。你才愛喝醋,你全家都愛喝醋。”
蘇岩隻當她神誌不清楚在鬧別扭,也沒想太多,捏著她下頜就給她灌下去。不一會兒何臨安就捂著嘴從沙發上爬起來跑到衛生間去吐了個一塌糊塗,然後又回來窩在沙發上睡得跟豬一樣。
這會兒是夏天,天氣熱得跟烤爐一樣,蘇岩一點都不擔心何臨安會感冒,給她蓋了個薄毯就回房間繼續睡去了。
等蘇岩睡醒的時候,太陽升得老高,都曬到屁股了。她拿手機一看時間,竟然十點了。我的天,她十點半有個門診。去洗漱的時候瞟了一眼客廳沙發,何臨安已經不見了蹤影,桌上擺著做好的早餐以及一張便條。
——謝謝親愛的收留我。早餐當報酬。我去上班了。麼麼噠。
她一笑將便條順手貼到冰箱門上。類似的便條已經有十幾張,這些都是何臨安欠下的債,等將來是要還的。隨便洗了把臉梳好頭發拿上包準備出門的時候看了眼餐桌上的早餐,還是拿了片烤土司直奔地下停車場去了。
她跟何臨安的車位挨在一起,才走進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油漆味兒。何臨安車位上車頭的位置還殘留著一大片鮮紅的顏色。蘇岩有點不放心,拿起電話打給何臨安,那邊很快接起。
“喂,親愛的,這麼快就想我了?”何臨安語氣輕鬆,似乎沒發生什麼事情。但蘇岩還是問了一句:“你車位上的紅油漆怎麼回事兒?”何臨安在電話那頭拉著長音:“你說那個啊。不知道是哪個傻逼給我潑紅油漆了唄。”蘇岩皺眉:“你又惹事了?”“瞧你這話說的,合著我是惹事精啊。這回不是我惹的事兒,你別擔心。三言兩語我也跟你說不清楚,等我回去的吧。不說了,我這兒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