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進金陵(1 / 2)

梁裴洲摸摸風和的小腦袋笑了笑,“說了你也不明白。”

臨行的前一晚,我在床邊守了梁裴洲一夜,細細看他的眉睫,鼻峰,唇線,棱骨,伸手輕輕探著他的鼻息,溫熱的呼吸均勻,再往下胸膛起伏有力,我彎了彎嘴角,“活著可真好。”

他夢裏喃喃細語,無意識呢喃一句:“誰?”

我趕緊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直到他抿了抿唇側轉了身,才順過氣來。

次日一早,我隨著梁裴洲來到謝家。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來到這個傳說中的地方,和梁家的明樓不同,謝家依水而靠,樸實無華,隨處可見的百子櫃上擱著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見梁裴洲過來,裏麵一個端著木盆的小姑娘先是愣了愣,然後掩嘴而笑,一扭身子就朝屋裏跑去。

“小姐,您看是誰來了啊?”

我看向梁裴洲的時候,他正不經意的彎了彎嘴角。

風和從屋內探出個腦袋,身上還穿著就寢時的白衫裙,頭發亂蓬蓬的,見到梁裴洲整個人頓時都站直了。

仿佛愣了一會,然後飛快往後退了一步,碰的一聲將門關上。

梁裴洲笑,向前又走了幾步,在她門上輕叩:“我去給你阿爹請安,你快些準備。”

就聽裏麵支支吾吾的哼哼了兩聲,算是答應。

繞過回廊,來到頂頭的亭台,一個中年男人正擺弄一個小瓷瓶,見梁裴洲過來,趕緊放了下來,同他打招呼。

梁裴洲一個躬身,問了句:“世伯好。”

被稱作世伯的男人和藹的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正在這時,堂內穿著素色衫裙的女子款步而出,年約三十有餘,正是風韻極佳的好時候。

她款步上前給梁裴洲斟茶,梁裴洲趕緊起身,“勞煩伯母。”

那女子笑了笑,示意他不必客氣,然後轉身看著中年男人,“文山,這次要不我隨你們同行吧?路上也好照顧……”

話還沒說完,這個被稱作文山的男人輕輕蹙起了眉頭,但聲音依然溫柔,“你身子不好,還是在家歇息吧。”

那女人還欲再說話,可謝文山的眼睛已經望向了別處,她抿了抿唇,在一旁站著頗有些尷尬。

此時,風和的聲音忽然響起,“阿娘?你怎麼出來了?這兒風大,你快進去。”

那女人看見風和,倒是笑得溫柔,“這次去梁國去的這麼急,阿娘不放心,所以來看看。”

風和倒是頗為心疼這個女人的樣子,上前抱了抱她,然後回頭看了她爹一眼,就推著她娘往裏走。

“這不年年都去給大娘掃墓麼?也沒出過什麼岔子。”

那女人還是不放心的樣子,“今年不同,我聽說梁國又換了新帝……”

風和還是不以為然的樣子,“阿爹說了,換來換去還不都是蕭家的天下麼?”

那女人歎了口氣,“這次似乎不同,我聽別人說雖然侯景敗了,但梁朝的氣數似乎也……”

這時,謝文山的臉終於沉了下來,“這些混賬話都是誰跟你說的?”

那女人趕緊垂下了頭,話語輕柔,“沒……沒誰。”

謝文山輕哼了兩聲,“你身子不好,就多待在屋裏養病,外麵的風言風語,不是你們女人家該聽的。”

那女人應了一聲。

謝文山轉而看向身邊的梁裴洲,笑了笑,“倒是風和也大了,你若是真沒事可做,倒不如操心操心洲兒和風和的婚事。”

我聞言一愣,再轉眼看向女人身邊的謝風和,也是愣了一下,看向梁裴洲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吃驚。

倒是梁裴洲對著謝文山頷了頷首,躬了一身。

坐上馬車的時候,我有些不解,這次進京,難道不是給謝風和的阿娘掃墓麼?

那剛剛出現的那個女人又是誰?為什麼風和也會叫她阿娘?

而且從她們之間的關係來看,風和和她的關係也頗為親近。

剛開始馬車內,謝風和有些不自在,梁裴洲逗了她幾句,見兩人目光一觸,風和目光就躲,梁裴洲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起身剛準備起來,風和突然問他:“阿洲哥哥……”

梁裴洲一頓,“嗯?”

風和抿了抿唇,“阿爹說的婚事,是不是真的啊?”

梁裴洲愣了愣,音色極輕的開口,“你希望呢?”

風和低下頭,“我也不知道。”

梁裴洲眼瞼微垂,沒有回答,隻說了一句他去駕馬車,換她阿爹回來休息。

其實我當時心裏有些為他難過,這是……剛打開的心,卻突然被拒絕了?

我陪著他在外駕車,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頭,即使知道他感覺不到,也還是這樣做了,他偶爾會側臉往我的方向看上一眼,眉頭微蹙,然後微笑著搖搖頭,歎口氣重新看向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