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建元十三年,夏至。
宮中一片張燈結彩,從前門到太和殿,一路淨水清街,儀仗隊伍在天未亮之時,就已經浩浩蕩蕩地抬著大紅的梨木箱子,從前門陸續進來,排著長長的隊伍陸續走入宮內。
今天是新帝封後的冊封大典,百年一遇的黃道吉日。
冊封大典在宮內井然有序地進行著,此時此刻,沒人知道皇後所居的坤寧宮內,此刻正發生著一場血雨腥風。
正殿的中央,秦晚身上雲錦織紋的襦裙,已經被撕扯開一條長長的破洞。露出了裏麵穿的月白色底衣,綰好的發鬢已經鬆垮,金鳳釵直接哐當一聲掉在腳下的金磚上。
她使勁了渾身的力氣,想要站直身體,可膝蓋突然一痛,在她身側體格健碩的侍衛直接一腳將她踹在地上,她‘咚’地跪倒在地,摔的半邊身子都已麻木。
“秦晚,你可知罪?”
離她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名身穿火紅嫁衣的女子,那女子明眸皓齒,姿容清麗,眼眸盈盈楚楚,波光動人,此刻卻沒有半分溫度,冷冷地望著她,輕靈的聲音從她的紅唇中幽幽吐出,透著一絲冰涼。
“敢問長姐,晚兒何罪之有啊?”看著女子絕世姿容,看著她身上穿著本應該是自己所穿的鳳冠霞帔,秦晚咧嘴一笑,輕聲反問著。
“你還不知罪?秦晚,你的十大罪狀已經寫在詔書之上,非要我念出皇上的親筆詔書,你才肯認罪伏法嗎?”那女子輕靈的聲音回蕩殿中,手上卻以拿出一卷早已寫好的詔書,居高臨下,一雙鳳眸冷冷地睨著跪倒在地上的秦晚,語氣中透出一絲諷刺,“你應該慶幸,若非我顧念姐妹之情,顧及秦家聲譽,你此刻哪裏還有命在這裏活著跟我說話。”
“你顧念姐妹之情,那為何要在酒水裏下化功散,化去我身上功力?為何要穿著我的皇後服製,又站在這裏跟我說話?”秦晚嘴角的笑容裏也有了譏諷,撐著地麵,掙紮著要從地上爬起,卻被身邊的侍衛狠狠一腳踹了回去。
坤寧宮此刻,裏裏外外,除了她之外,再無一個活口,所有服侍的宮女太監,均已被滅口。
她發現之時,已經中了化功散,身上的內力半分也提不上來,手腳無力,很快就被人擒住。
一直到被人生擒,控住命門之時,她都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腦中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直到她被擒住,完全無抵抗之力以後,看到鳳冠霞帔的嫡姐從內殿緩緩踱步走來,出現在她麵前後,她才慢慢反應過來。
可她還是不懂,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嫡姐為何要這樣做?
為了這後位嗎?
她抬起頭,直直地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女人,開口問道:“長姐說我有罪,那便請長姐宣讀詔書,讓晚兒聽個明白。”
她一路輔佐夫君登基,功績有目共睹,又何來十罪之說?
“既然如此,那我便宣讀詔書。”女人說著,緩緩展開手中的詔書聖旨,朗朗念道,“罪女秦氏,殘害先臣,弑弟屠侄,結黨營私,妄圖把持朝政,引誘五王在先,****禦史在後,諸多罪狀,實難數清,如此****毒婦,焉能母儀天下!按律,淩遲處死!欽此。”
念完之後,女人將手中的詔書合上,然後朝著秦晚揚起的頭,一把扔了過去:“此乃皇上親筆詔書,皇上的字,你應該認得。”
絲毫沒顧上被砸紅的額頭,秦晚閃電般撿起掉在眼前的詔書,急急地打開一看,果然,詔書上麵的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筆法削勁,力透紙背,這熟悉的字跡,的確是她的夫君親筆所書。
“不可能!”在看到詔書的那一刹,秦晚失聲叫了出來,“絕不可能!絕不可能!”
縱然是夫君親筆所書,也絕不可能是他本意!
她不信,隻憑一紙詔書,她絕不相信!
“我跟隨他十年之久,我是他的結發之妻,陪他這些年南征北戰,度過各個難關,西門關一戰,他重傷垂死之際,是我孤身涉險將他救了回來。當時,他在西北關外的皚皚白雪間對我許下重誓,他說此生決不負我,若有朝一日榮登帝位,我是他獨一無二的貞元皇後!”
她再也無法保持理智了,奮力將詔書甩出,慌亂的聲音中仍帶著堅定,喃喃地說著,“我們之間有過多少承諾,這些年我一直跟隨他身前左右,我是何為人,他會不知?我相信我和他的感情,就算詔書是他筆跡,我也不相信這真的是他本意!我不信!我不認罪!除非他出現在我麵前,親口例舉此等罪狀,否則我死也不信!決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