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我看到了二丫的表情。她從來沒有那麼憤怒過,我清楚的感覺到,她那些憤怒針對的是我。
我有好多機會可以告訴他,但我沒有那麼做,一直以來都沒有。這個時候,我不能埋怨自己,因為這也不是我的錯。
我能說什麼?和一直努力想讓自己老媽過得幸福的二丫說,喂,二丫,你知道嗎?你媽其實是一個殺人犯。
平心而論,這話誰說的出口啊!
正懊惱著,陳先生走了進來,和我說:“我做了菜,要不要喝點!”
我出去一看,這哪叫做菜啊,一個炒雞蛋,跟雞爪撓的一樣比花生豆都碎,還有一個炸花生米,炸花生米是陳先生的強項。
陳先生不會做飯,這段時間我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對付著買著吃。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能坐在陳先生的對麵,吃陳先生做的炒碎雞蛋,炸花生米。我本來就是一個懦弱怕事的人,但自從認識了陳先生之後,我和陳先生學會了不少東西。
起初,他在我的眼裏比我還差勁,是個逃兵。當發生的事情越多,我就越明白一個道理。像我以前那樣,才是逃避,才是逃兵。陳先生的逃是懂得進退。
我給陳先生斟上一杯酒,正經八百的端起來,認真的說:“謝謝你!”
陳先生用鼻子哼了一聲:“聽見這麼說,我感覺下一個死的就是我!”
這句話真的讓我害怕起來,我慌張的解釋:“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直到現在為止,和十八營子那事扯上關聯的,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位,哪一個不是落得淒慘的下場和死亡。”
我沒有說話,仔細的想,這些人沒有一個人和詛咒有關,他們都是被人殺死的,無論計劃也好,碰巧也好,反正都死了。
刑警老張曾經交給我解死疙瘩,一個繩上無論係上的疙瘩有多麼死,都能解開,但兩根繩子呢?有數不清的繩子呢?
這麼多的死疙瘩,我一輩子也解不開。對於我來說,他們真的就是死疙瘩了。現在讓我用一個詞來解釋這些死疙瘩,我隻能說這是詛咒。來自於李寡婦內心最深處的詛咒。
李寡婦是一個可憐的人,她沒有愛,沒有生活,在剛生來她就貼上死亡的標簽。她奮鬥過,嚐試改變過,她要一個自己的家庭,哪怕有點傻。可是,老天什麼也不給,讓她的丈夫死,讓她的孩子死,讓她的公公婆婆欺負她。
她生活在地獄中,還在尋找一絲活著的希望。她養屍體,就是在跳出別人給她圈定的命運當中,誰說紅顏命就一定二十八歲死。
她不認識的人在害她,她最信任的人也在害她。當她努力爬到了最後生死線的邊緣,她全身的渴望就是那兩個字,她想活著。
李寡婦死了,積蓄多年的憤怒,把所有人對她的不公,化為了我們看不見的力量,她掌控了所有人的命運。巧合、死亡、謀殺,她就躺在那裏,她不能動,不能說話,卻借著這些人的手,把所有人送進地獄。
在這件事情,我的爺爺,比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告訴我,要想活著,得等李寡婦原諒我的那一天。
這是對的,就算我們抓住了這個凶手,還會不會有另個人蹦出來。就算我們救了這個人,那下一次這個人會不會死。
沒有人能回答我這個問題,也許李寡婦能,但他不會說話。
叮,陳先生用碰酒杯的方式,讓我回過神來。
“我就隨便問了一句,你走神很久了。”
“對不起!”
陳先生看著我,端起酒杯來,把一杯的烈酒一飲而盡。然後他看著我:“永富,你以後打算怎麼做?”
陳先生在征求我的意見,我要怎麼做呢,我說:“我爺爺在李寡婦的墓碑上刻了我的名字,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謀殺者是針對我,爺爺所的那句話是對的,等,就能等到李寡婦原諒我的那一天。”
“哦!”
陳先生的聲音很平淡,我能感覺到他的失望。
“我一向都是聽話的孩子,聽爺爺的話,聽奶奶的話,聽爸媽的話,村裏人都說,我不像是被爺爺代大的,我爺爺老張頭在村裏是出了名的倔驢子。但我想說,我就是被爺爺養大的,誰說我不倔,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我,我的倔在骨髓裏,沒有人給我壓力,我隻能軟軟的像個慫包,但現在不一樣,我身體的那股倔出來了,現在誰也不好使,現在就算是閻王爺問我,我也要告訴他,這事我管定了,我要知道真相。”
陳先生本來低垂著眼睛,聽我說的越來越激動,眉毛也飛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我,到了最後他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