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少年雙目清明,卻是對著他直勾勾的瞧,江北淇以為自己是哪裏髒了,伸手擦了下臉,“你是第一次來吧?吃魚嗎?”

少年不說話,兀自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他不言不語,隻有眼睛真真切切的盯著江北淇,其中似乎包含千言萬語,卻又似乎什麼也沒有,虛空一片。

江北淇真是不會對付這種性格的人,尤其還是個少年。

其實這人長得也沒多麼年少的意味,畢竟高索亞人一旦步入成年,如果不是常年風吹日曬辛苦勞作,麵貌大都變化不大。

隻是這人給他的感覺,似乎是經曆了不少,又似乎懵懂幹淨,矛盾之感從他眉宇一路向麵目輪廓外延伸。

江北淇頓了頓,“你,是找不著路了?”

少年身體明顯一僵,眉毛抽動,他這麼英武帥氣,看著像找不著路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江北淇,盯得江北淇手足無措。

這時喬伊納也察覺了這人的奇怪,抱著江小跳湊過身來,“江叔,這誰啊?”

江小跳被喬伊納頂在腦袋上,伸著細長的脖子衝著少年看過去,觸及他眼瞳時,卻是猛地一縮脖子,乖巧拘謹。

江北淇不明所以,把江小跳抱懷裏,“怎麼了?”

江小跳伸腦袋蹭蹭他胸口,含混不清的叫了一聲,“哇啊媽……”

結果這一聲,聽著卻特別像“媽媽。”

江北淇看出少年臉色發黑,一雙眼睛似有火燒。

平白無故冒出個人,還上來就嚇唬江小跳,是要幹嘛!

小蜥蜴年幼時被虐\/待的不輕,見著態度惡劣的就渾身發抖,好在這幾年周圍的人要麼溫柔和善要麼熱情似火,讓江小跳終於恢複正常。這下好麼,見著這人就又抖上了,比打雷天氣抖得還要厲害。

江北淇給他塞進衣服裏,隔了一層內衫拍他屁股,“害怕什麼啊,我這不是在呢嗎。”

神態語氣一如當年安撫江蛋。

眼前少年肩膀開始發起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褲線邊的手也握成了拳頭。

江北淇見狀完全不明所以,腳下向後退了半步,抗拒意味十分明顯。

少年身體明顯一緊,看著小蜥蜴滴溜溜的眼珠和它頸間的金色能量石憤怒的低吼,“他叫你媽媽!”

江北淇被這突如其來的咆哮嚇得渾身一抖,“你不是啞巴?”

少年:“……”

江北淇轉而想想,眼前這少年態度這麼惡劣,他不能表現的太過良好,於是眼睛直直看過去,“他願意叫你管的著嗎?你誰啊你!”

少年緊緊抿著唇,金色的瞳仁中似有水汽彌漫,他深呼吸兩口氣,轉身就走。

江北淇懷裏的小跳嗚嗚咽咽,伸著細爪子抓他領口,一臉的不知所措,江北淇望著少年僵硬的背影機械的拍拍小跳的頭,“回家。”

江北淇收拾了東西,又把賺到的銅幣收將起來。朗姆看他那樣子,伸手拍了拍他的小破車,“你一天也賺得不少,怎麼沒想著把車換掉。我看現在年輕人都開那種飛行器,多好。”

江北淇朝著朗姆笑一笑,伸手把江小跳掏出來放車後,“我哪有錢買啊,那個都是幾萬幾萬金幣的,我這點錢也就夠買個發動機。”

朗姆看他那錢眼子的樣不置可否,朝他揮揮手,“行了,再見。”

江北淇點點頭,跨車走了。

風吹起他的頭發,一片清爽。他現在是賺著錢,但是真正算來也剩不下多少,他的那些錢全都用來找醜東西了,發布一條廣告就要幾百銅幣,吃人啊。江北淇哀歎一聲,心道自己一個大男人,結果活的摳摳搜搜,可是他的江蛋……找了這麼久還是找不著。

多少人都以為他放棄了,畢竟已經過了五年,而且完全杳無音信,就連亞伯這個人也一同憑空消失,一切彷如大夢一場。但是江北淇從來就沒放棄過,他腦子裏總能想起醜東西委屈的眼神,抱著他胳膊安心的樣子,和他一遍遍的問他,你真的不會不要我嘛?真的嘛?北北?

真的真的真的,我真的不會不要你的!

以前要被他煩死,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日子也彌足珍貴。

車子停在街巷裏,江北淇下車,熟稔的將江小跳從車板後麵拽出來塞進衣服裏。江北淇剛要推車進門,一道影子猶如疾風的出現在他身側。

江北淇直接一個跳腳,差點從門口摔倒,扭頭去看,就見那人竟然是剛剛形跡詭異的金發少年,“我天啊,你到底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