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往東北走進入兗州前,需路過衛陵。停車遞交路引蓋章時,外邊忽然有人敲車門。蘇溪亭拉開門,公輸染寧站在下邊。
上車後,公輸染寧看著倒在沈淇修腿上處於沉睡狀態的赫蘭千河,問:“怎麼了?”
“累著了。”
“這樣,師弟,我跟你說件事,今天一直沒工夫……”
“那個……我要不要出去?”蘇溪亭提醒道。
“不用,你也聽著,”公輸染寧說,“今天上午皇上召見時,果然說讓我們協助天一派招撫幾個安分的部族,看來太子跟你說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所以雍州這邊我頂著,師弟你過了二月就回江州去,”而後對蘇溪亭說,“你也回去。”
“啊?我?”蘇溪亭無辜地指著自己。
“妖族不好打交道,特別是嶽西山狐族,與閔水狐王同宗,招撫起來光靠好言相勸絕對不行,你回去幫你師父,他一個人撐不過來。”
蘇溪亭想想韓濰舟,便點頭了。
沈淇修:“三月?若是那時事情還未解決,天一派早已再派人過去,興許連茅山派也會出動。”
“所以這兩個月之內,要把所有事都安排好。”
“他們八個有什麼反應嗎?”
“齊家那姑娘不大高興,其餘人都沒說話,”公輸染寧苦笑,“張家那三個還挺有精神。”
“他們大概發現人選的問題了。”
“早就發現了,不過這些世家子弟有一點好,天生就忠於朝廷,我都懷疑要是這次沒把他們挑出來,一個個都要爭著去。”
“忠心朝廷必然不能忠心門派。”沈淇修說。
“那倒是,一顆心也不能剖成兩半來忠,現在還在門派的人裏邊,就剩一個齊晚思最要命。”
一聽見齊晚思的名字,蘇溪亭脊背一陣發麻。
公輸染寧說:“她哥哥齊桓景倒老實得多,這些天都不敢說話,就讓他留在雍州,省得我看著煩。”
“齊晚思呢?”
“必須趕下山,她毫無天資,留在門派隻是多個朝廷眼線罷了,”公輸染寧慚愧地對蘇溪亭說,“這次隻能委屈你了。”
蘇溪亭:“沒事,她滾蛋最好。”
赫蘭千河醒來的時候,先被窗外白晃晃的陽光閃得眼前一片紫紅色。他捂著眼睛向右翻身,臉頰蹭到一層柔軟的布料。
“醒了?”頭頂傳來沈淇修的聲音。
“對不起。”赫蘭千河趕緊起來,莫名睡著還睡到人家大|腿上去,怎麼想都尷尬。
“沒事,你一睡車裏倒清靜了。”
“是啊,我安靜下來也很辛苦的,麻煩你以後都要拿腿讓我枕著,”他揉著晴明穴說,“怎麼就睡過去了……”
“你耗費靈力過多,需要修養半個月。”
“這麼簡單?那姓段的是不是也……”
“不會,”沈淇修說,“凡人道行再高,有些事總歸是不如妖族的。”
赫蘭千河:“那我就最後祝他身體健康了。不過這樣無非就讓他遲些突破第三重中乘,也不是什麼大影響。”
“怎麼,氣出得不夠?那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沈淇修說,“段雲泉本可以直升騰雲境中乘,現在非但修煉不成,恐怕還會遭反噬。”
“為什麼?靈力不夠而已,不練不行嗎?”
沈淇修:“騰雲境修的是金丹,結丹一事由不得人,若是關鍵時候丹結成了,靈力卻不足,隻能抽取血肉筋脈補足。”
赫蘭千河想起他給電腦操作係統升級的時候碰上停電的慘事,升級失敗不說,係統全線崩潰,最後隻能重裝,問:“姓段的好歹也是掌門親傳弟子,怎麼會這麼白|癡?”
“按理說不會,除非……”沈淇修的手指敲在膝上,“上回太子說鄒元德十九日處決,那就是明日了。”
“他不會喪心病狂到把鄒元德的內丹掏出來自己裝上吧?”
“不會,頂多是將內丹引出,煉化成丹藥服下,”沈淇修歎道,“這倒是個補足靈力的好法子。”
“要告訴公輸真人麼?”
“回頭我跟他說。”
“嗯,”赫蘭千河忽然發覺車裏少了個人,“老蘇呢?”
“到前車玩骨牌去了。”
“又跟崔家人勾搭上了啊……”
從京城到新平府,一路上需經過衛陵、漱原、石子山與華雍城,由於赫蘭千河每日隻醒四五個鍾頭,常出現好好說著話突然睡過去的現象,蘇溪亭借著下車休息的機會,迅速與崔鍾離的兩位堂姐建立起友誼,加入了第三車的搓骨牌活動。
蘇溪亭賭運向來不好,而崔鍾離牌氣更臭,大堂姐崔靈鴛和小堂姐崔芷璿贏了一把又一把。最後蘇溪亭把手裏的長幺一丟:“玩不下去了,再輸連回去的路費都沒了!”
崔靈鴛剛贏一盤,豪氣幹雲:“我們回去不都是門派出錢,沒事,接著打!”
“蘇師妹,你也太小氣了,鍾離連輸十三把都沒說話呢!”崔芷璿捂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