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靴與地麵摩擦,發出低沉的沙沙聲。接著一道慘白的光束打在地麵上,幾隻在黑暗中覓食的老鼠突然被光芒籠罩,忙吱吱叫著跑進黑暗裏。

沈蕭從遠處走過來,右手握著an94自動步槍上的afg握把,大拇指貼著皮卡汀尼導軌護木上的戰術手電,沒有夜視儀的她隻能借助著這並不甚明亮的光明環顧四周,但這裏的感覺並不給人以窒悶的感覺。

前方終於露出了些許光亮,那是天花板上被塑膠炸彈炸穿的破洞灑進來的陽光。就像是審訊室的燈光,在長期黑暗當中突然來到有了光明的地方,讓她還是眯起了雙眼。青色藤蔓植物貼著那原本冰涼光滑的金屬牆壁瘋狂生長。高度已有長出這廢棄工廠的趨勢,正方形的地磚縫裏也瘋長著一叢叢的雜草,這裏就是一處無人之地,她跳上流水線環顧四周。

石板下壓著枯黃的屍骨,許是在戰爭開始之初就遭遇了特種部隊的突襲,那些屍骨的腐爛程度,已是很早以前,同時腐爛的還有身上穿著的迷彩服,衣服的腐爛程度卻比屍體輕很多。她記得那是三戰時期俄軍機械化步兵身穿的一種迷彩服。而她剛剛腳踩的也不算是真正的地磚,而是滿地的彈殼,既有俄式的5.45毫米彈殼,也有美式的5.56毫米彈殼,還有祖國軍隊使用的5.8毫米彈殼。密密麻麻,鋪滿了整個地麵。

她往前走了幾步,一腳踢開了流水線上那個殘破的fast頭盔。殘破的美軍迷彩色頭盔仿佛在訴說主人的某種遭遇,其上的兩個黑色彈孔也預示著當時三國部隊一片慘烈的交火過程。而頭盔也在地上越滾越遠,濺起了一股又一股塵煙撲麵而來。她黛眉微皺,一邊心中暗怪自己在出發前為什麼不帶上個防毒麵具,一邊用手往上拉了拉迷彩服的衣領來遮住口鼻。隨後便持槍往黑暗中走去。

頭盔滾動的聲音越來越遠,而她也發現那是一條通往更深地下的通路。在那條路上站著一個人影,兩個人就這麼對峙著。誰都沒有先吭一聲,但是過了許久後,黑暗中的人影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讓她確信那是個人類。

戰術手電的光芒打在那個男人的身上,沈蕭驚訝的發現他的裝束與她一模一樣,且不說相同款式和花紋的獵人迷彩服,單憑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來他是一個老兵,冰冷而毫無生氣。

“雙手抱頭放在身後!立刻!解……”看見這個眼神,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喊出了聲。手裏的步槍槍口已經對準了他,後腳跟也已經抬起,一旦情況不對,她會在開槍的時候果斷後撤。

“解放軍優待俘虜還是解放軍特種部隊?”

男人的背影對著她,道。

最終在稍微恢複了一些神智後,男人還是依照她的話雙手抱頭跪在地上。她慢慢走過去,用槍口牢牢對著他的後腦勺。在他跪下去時,她的目光捕捉到他脖子上的狗牌項鏈掉在了地上,不過她沒有立刻去撿。萬一這個時候他回頭跟她廝打在一起該怎麼辦?

“抬起頭來,看著我。”

“戰爭結束了嗎?”

“就不能看著我嗎?”

“戰爭結束了嗎?”

眼見男人無心按照她的話去做,她幹脆用加裝了消音器的槍口抵住他的下巴,硬生生把他的下巴勾起來,在看見那張臉的同時,她的內心如遭雷擊。中國陸軍特種作戰群,直屬總參,代碼707,邊境線上那些舉著國旗,挎著自動步槍,滿頭滿臉都是三色偽裝油彩,眼神裏透著一股子鳥氣的特戰隊員……那些塵封了許久的記憶又重新鮮活起來。

“等一下,這應該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