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草秋風起,仙階夜月明”,時值初秋月明之夜。
突然,傳出一聲粗獷的質問聲打破了仙都劍派夜裏的寧靜。
“什麼人?”
緊接著引起了周圍一陣急促的騷動,並陸陸續續地傳出拔劍聲。霎時間,使得整個仙都派在月明安靜的夜裏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隻見一群身穿灰色道袍,手握長劍的仙都劍派弟子正將一位身長八尺,身穿飄逸白衣,手提長劍的青年圍了起來。
“你到底是何人,膽敢夜闖仙都劍派?”
剛才那把粗獷的聲音再次對著那白衣青年大聲質問。白衣青年卻聽而不聞,仍然原地不動的站著。
那把粗獷的聲音正是來自仙都劍派大弟子郭虛山所發。郭虛山看到白衣青年對自己的質問充耳不聞,一張國字臉早已氣得發紫,卻又對這突如奇來的變故顯得有點不知所措。畢竟,還沒有弄清楚對方來曆及來意之前,不敢貿然得罪。站在其旁邊的仙都劍派第二大弟子趙虛城深知大師兄為人憨厚,不善應對突發狀況。便對其道:“大師兄,管他是什麼人。凡是膽敢夜闖仙都劍派的,我們隻管先把他拿下。然後交給師父他老人家審問發落便是了。”
白衣青年聽到,哼的一聲,冷笑道:“你們?還不配!我隻和計老道過招。”
郭虛山怒道:“大膽狂徒!竟敢對我們師父如此無禮。那就休怪我們了!”說著,一聲‘看劍’,便把手中的長劍向著白衣青年的胸前遞了出去。郭虛山所使的這一招正是仙都派劍法中的一招‘長虹貫日’。劍鋒去勢淩厲,眼看就要從那白衣青年身前穿胸而過。然而,隻見白衣青年隻是將身體向左輕輕地閃了一下便輕易地把劍鋒從身體右側避開了。
郭虛山大吃一驚,心道:“我這一招‘長虹貫日’已經用上了七成的功力。這青年竟能如此輕巧避過,武功應當不俗,到底是何人?夜闖我仙都劍派又是為了何事?”
趙虛城見大師兄這麼淩厲的一劍居然連碰都碰不到白衣青年,已知道此人並不簡單。大聲道:“眾師弟,我們一起上!”一下子,圍在白衣青年身邊的十幾把長劍同時向其刺出。
麵對眾人的圍攻,白衣青年平地一躍,緊接著從其身上發出一道稍縱即逝的寒光圍繞著他繞了一圈,頓時便聽到了一陣兵器紛紛落地的聲音。最後,那白衣青年又慢慢地飄落到原來的位置上。
可是,參與圍攻白衣青年的仙都劍派弟子無一不是一隻手摁著另一隻手的手腕,鮮血還不斷地從手腕上滲了出來。原來,那白衣青年就在剛才的一躍之間已經把圍攻他的仙都劍派弟子的手腕全部割傷,以致他們無力持劍,手中的劍都掉落了地上。正當仙都劍派的弟子想重拾長劍再行圍攻的時候,一把雄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休得無禮!”
話音未了。一個身穿黑色道袍,臉形瘦削,眼露精光,下頷留一山羊須的老道士手提長劍飄然而至。
老道士微笑道:“閣下深夜光臨寒舍,門下弟子無禮衝撞,計某當真罪過。如蒙不棄,請閣下進屋稍坐,計某當吩咐門下弟子斟茶致歉。閣下意下如何?”那老道士一邊說著,一邊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位白衣青年。
隻見這位白衣青年約莫二十出頭,生得一副白晰長臉,眉宇間透露出一股逼人的英氣,一襲白衣在月光下更顯得出凡脫俗。
那老道納悶,心道:“武林中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位劍法詭異的人物,而且年紀還這麼年輕。老夫是不是在仙都山呆得久了,當真是孤陋寡聞了。從他剛才出劍的手法與招式來看,並不像是出自於善於用劍的武當、峨嵋、華山、昆侖這四大派。而且在一招之內便打掉我門下十幾位弟子手中的長劍。其傷口位置和力度也都一模一樣,不差分毫。劍法之高,恐怕不在我之下。我須小心應對,不可大意。”
白衣青年道:“不必!想必你就是計城峰?”
老道士道:“正是老道。”
白衣青年又道:“‘一劍追風’果然名不虛傳。”
計城峰道:“不敢!還沒有請教少俠大名,是何人門下?”
白衣青年並未回答,隻是將手中的劍垂直立於地上,雙手放在劍鐔上道:“我聽說你曾經在河朔打敗過名動一時的‘河朔神拳’楚天桓。日前,又隻身前去誅殺了為禍一方的‘江南雙鬼’。就連威名赫赫的臨安鏢局總鏢頭錢守江也死在了你的‘追風劍’下。”
聽到這,計城峰不禁大驚失色。心道:“這人到底是何人?為何對我的事知之甚詳?他知道的到底還有多少?萬一讓他當著我門下眾弟子說了出來,我是為了強行霸占錢守江的女兒而設局殺死錢守江的話,那我的一世英名豈不就此斷送!”想到這,計城峰搶著喝道:“閣下到底是何人?為何要一再對我仙都劍派無禮?你夜闖我仙都劍派我都可以不和你計較,但你說是我殺了臨安鏢局總鏢頭錢守江卻是無中生有,含血噴人。我身為仙都劍派掌門又豈容你誣蔑詆毀。眾所周知,錢總鏢頭是在押鏢途中喪生於‘飛天大盜’風追鶴之手。我與閣下素未謀麵,正所謂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誣陷是我對錢總鏢頭下的毒手?”
白衣青年哼了一聲冷笑道:“我對仙都劍派與臨安鏢局之間的瓜葛毫無興趣。隻是我聽聞計掌門劍法高超,江南一帶無人能敵,特意深夜前來隻想與計掌門在劍法上一決高下。”
計城峰疑心道:“深夜來訪隻是為了比劍?”
白衣青年道:“正是!”
計城峰心道:“難道此人不是為了楚天桓、江南雙鬼和錢守江的事而來?倘若如此,我設計殺害錢守江一事看來他並不知情。”想到這,計城峰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想道:“世上哪有這種找人比劍的,這分明就是上門踢館挑釁。此人劍法詭異,而且膽敢隻身前來,隻怕不好對付。既然不是仇家上門,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能不動刀劍就最好。”於是,計城峰問道:“敢問少俠高姓大名,為何要夜尋我比劍?”
白衣青年拉長聲音道:“葉—笑—天!”
‘葉笑天’三字一出,計城峰和周圍的仙都劍派弟子都大吃一驚。
計城峰顫聲道:“你就是葉笑天!劍癡葉笑天?”一邊說著,一邊握緊手中的長劍。
葉笑天道:“正是。拔劍吧!”
原來,葉笑天出身於一個官宦之家。五歲的時候,父母遭奸人所害,從此淪為孤兒。他為了報仇,八歲便開始習劍,十二歲始有所成。在十五歲的時候便使劍將仇人一家一百十六口盡數殺死。大仇得報後的葉笑天忽然變得心無所屬,茫然而不知去處。最後,感念練劍不僅可以報仇雪恨,還能讓空蕩的身心有所寄托。於是便潛心精研劍法。從此,葉笑天劍法日漸精進,並自創了一套‘七絕劍法’。以此劍法先後打敗過數十位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轟動了整個武林。自此以後,葉笑天更加癡迷於練劍。為了研究‘七絕劍法’的不足與缺陷,到處找人比劍。隻要是他相中的人,無論何時何地何人都要想方設法逼其與自己比劍。因此,不幸喪生於他劍下的武林中人也就不在少數。葉笑天也因此而獲得‘劍癡’這一稱號。
計城峰聽到葉笑天自稱就是江湖上聞之色變的劍癡,剛才又看到他出劍時的詭異招數,確定眼前這位便是劍癡葉笑天無疑。因此,他也深知與葉笑天這一戰已是不可避免。隻是,這人近年來在江湖上名聲大噪,不得不小心謹慎。心道:“我仙都劍派雖然不比少林和武當,卻也是江南一帶最大的一個門派,絕不能就此讓人欺負到頭上。我身為掌門人更加不能在眾弟子麵前顯得無能。”想到這,計城峰心裏已經有了打算。他準備一出招就出盡全力奮力一搏。於是,計城峰接著笑道:“久聞葉少俠劍法高明,剛才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計某我佩服。既然,葉少俠一定要見識我仙都劍派的劍法,那計某也隻好得罪了。看劍!”一招仙都劍派最上乘精妙的招式‘移形換影’平胸刺出。該招式最講求一個‘快’字。練到最高境界可使對手在看來劍的時候誤以為劍剛刺出,實則早已及身。看到的隻不過是剛出劍時的影子而已,故稱作‘移形換影’,是仙都劍派最高深奧妙的招式,就算會使該招式而沒有足夠的內力也發揮不出其威力。
葉笑天見計城峰出招淩厲,心中頗為愕然,沒想到仙都劍法確實有過人之處。他隨即順著劍招後退了兩步半。緊接著眾人就聽到‘鏗’的一聲雙劍相碰的聲音。碰撞聲過後,一團白色物體在嗖——嗖——兩聲過後便迅速地從仙都劍派的大殿屋頂飄然而去,消失於夜空之中。
仙都劍派眾弟子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計城峰左手低垂,右手拄著劍,單膝跪在了地上。鮮血正一滴一滴地從手指上滴下來。眾弟子大吃一驚,忙圍了過去連聲問道:“師父,你怎麼樣?”一時之間各種關切的問候聲響作了一團。
計城峰沒有任何的表示。臉上的肌肉不斷地在抽搐。在這一刻,他心如死灰。心道:“平時,我在眾弟子麵前頤指氣使,在武林同道麵前昂首挺胸,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在一招之內就敗給了一個年僅二十來歲的葉笑天,而且還是敗在了弟子們的眾目睽睽之下。”想著,突然一口鮮血衝口而出,昏厥在地,不醒人事。
眾弟子把計城峰抬回其房間救醒。此時的計城峰已是奄奄一息,聲若遊絲。弟子們看到,有些淚流滿麵,悲痛萬分;有些咬牙切齒,誓言報仇;更有些心懷不軌,各自盤算。計城峰有氣無力道:“你們追隨我計城峰,入我仙都劍派,本以為假以時日就可以修學到仙都劍派的武學精要,揚名武林。但如今,我慘遭奸人毒手,危在旦夕。怪就隻能怪為師學藝不精,技不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