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雪山(1 / 2)

他也披著清爽的儒袍,卻是湛藍色的,襯托得如畫的眉目,顧盼生姿,仿佛從畫中走出的謫仙。

畢藏的眼睛撲閃著,睫毛很長,顯得又可愛,又俏皮,他臉上還扮作怒意,卻在一見地上的死屍後,立馬哧溜一聲沒影了。這時的速度,倒是盡得霽無瑕的真傳。

秦羨魚笑道:“阿藏的膽兒始終比誰都肥,偏偏懼怕這死人,仿佛見了洪水猛獸一般,因此我常講要是約束不住了,改天就該養頭死靈,好好治治他。”

霽無瑕一眨不眨地盯著林海深處,慢慢道:“你看著吧,今日不太平咯,這個人怕不是獨苗。”秦羨魚眼波轉動,還未借口,但見樹後轉出一雙纖秀的手來,上麵托著個十字方圓的漆盤。

盤子中有兩隻多汁的醬鴨,配一碟蝦油爆,主菜是一溜百合搭西芹,兩大碗噴香的白米飯,滴滴清醇如琥珀的竹筒酒搭兩片檸檬,三大塊走油蹄,燴燒的鮮嫩冬筍,晶瑩剔透的林海河蟹。盤子外凝結著將滴未落的水汽,許是有段時間了。

畢藏那輕靈的語聲卻在樹身後喚道:“欸,麻溜來咯啊!”秦羨魚笑道:“我不知道你講的什麼,你怎麼不自個送過來?”畢藏啐道:“爛人,你真不曉得的話,怎會清楚我教你來取?”

他說的地道的京片子,但柔柔糯糯,澄澈婉轉卻分外動聽悅耳,秦羨魚合掌大笑道:“快聽啊,我們的畢少爺到底講了回官話。”

遠處的大雪山連綿不盡,在璀璨的陽光映襯下,白的分外逼人。鬱鬱蔥蔥的林海上蒸騰著厚厚的瘴霧,霽無瑕腳下的古樹似長了腳,沿著染血紙船漂來的方向,逶迤前行。

霽無瑕細致地把竹筒酒倒點蝦油爆上,剛吃了小半碗米飯,飲了兩盅酒,林海前頭果然出現了第二具屍體。

這人身披墨黑色的金屬鐵衣,腰墜彤紅的湘雲玉,頭戴著冕日冠,臉有稚氣,但刀削般的棱角,看來仍繼承了北方漢子的粗獷。年未及冠,額下蓄著青澀的微須,白皙的右手五指箕張,但左手的骨節粗壯,比右手還寬了一分,且透發著殷紅的薄光。

秦羨魚那雙明媚的眼波卻瞧直了,訝道:“死的怎麼會是殺心觀音宇文彧?”霽無瑕歎道:“他殺害了燕平歌,倒也栽在了其他人的手上。”

秦羨魚納罕道:“那麼他自己又死在了誰的手中?”

他話音剛落,就瞥到了這宇文彧的胸前開了個口子,半寸長的瘡麵早已結痂,暗紅的血液凝固在鐵衣上,定結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秦羨魚探手入內,摸索了下,籲了口氣,道:“這是飛刀留下的傷勢。”霽無瑕道:“是的!”

秦羨魚道:“傷口長不過半寸,卻深可及骨,這樣犀利的刀芒,普天之下,怕是僅無當與嶽樓兩大刀門的傳人會修煉這樣的刀術。”霽無瑕道:“嗯。”

秦羨魚道:“無當與嶽樓兩門,距離此地沒有多遠,但嶽樓門的刀術傳墨教上宗,兼愛非攻,這燕平歌讓人一刀摧毀心脈,多半是刀術以狠毒詭秘見長的無當刀客傳人所為……這就愈發費解了。”霽無瑕皺眉道:“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