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的時光總是很容易過去。
遠處的天邊,太陽漸漸升起,如一塊光焰奪目的瑪瑙盤,將它周圍的霞光染盡,璀璨發光。
穿過一片樹林,他們便到達了目的地。
這是郊區的一個村子,一座座高腳木樓錯落有致地坐落在河水兩邊,河上已有舟船往來,穿著緬甸傳統筒裙的女人正在河邊洗衣服,小孩聚集在一起好奇地望著這邊。
這一刻,於蘇木才有了一種已經離開國土的真實感。
“Zeno說以防在熱鬧的地區被發現,所以隻能住在這邊。”善守向她解釋,“這裏的人們世代都以傳統簡單的方式生活著,比較單純,很好相處。”
“謝謝。”於蘇木跟著他往一間高腳木樓裏走去,“Zeno以前也住在這裏嗎?”
“是的。”善守帶著她走進一間房,“這是Zeno以前住過的房間,一直都為他留著。你住在這裏,也許會有點兒安全感。”
於蘇木沒想到善守雖然靦腆,竟然是個這般心細的人:“謝謝你,善守。Zeno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一種福氣。”
因為她的讚美,善守害羞地撓頭:“其實這都是我自己瞎想的,很小的時候,我阿爸阿媽發生意外,我就將自己關在家裏不肯出去,好像屋子裏有他們的氣息,那樣我就覺得很安全。”頓了一下,他又道,“你先休息吧,我去弄點兒吃的給你送過來。”
“好。”
善守離開之後,於蘇木回到房間裏。
這間房間非常簡單,除了一張木質的床和簡單的書桌、椅子之外,什麼都沒有。
她走到窗前,推開窗,外麵是幹淨清澈的河流,高腳木下的地方有一片小小的草地,幾個小孩子蹲在那兒玩。有個小孩見她開窗,仰著頭,緬甸人特有的微黑的臉蛋上一雙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似乎對於她這個莫名出現的陌生人很好奇。
於蘇木朝他笑了笑,走回屋內,拿出手機。這是下飛機後,善守給她的手機,方便與國內聯係,如果陸澤漆打電話的話,會打這個手機號。
從下飛機到現在,她的手機毫無動靜,陸澤漆並沒有按照約定給她打電話。
盡管心裏已經很擔心,但她在善守麵前仍然保持淡定,隻是有時候會開小差,會想陸學長那邊怎麼樣了,沒有聯係她是因為在忙還是……
每次想到“出事”兩個字,她便立刻收回自己的思緒,好像隻要不往那方麵想,陸學長便不會出事。
“砰砰!”這時,房門又響了起來,是善守回來了,他端了一個盤子過來,是她的早餐——米飯、咖喱和鹹菜。他略抱歉地說:“這裏沒什麼好吃的,你先將就一下。”
“已經很好了。”於蘇木接過的時候,想了一下,“他以前在這裏的時候,也經常吃這個嗎?”
善守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也吃過,但基本上米飯比較多,男人在吃的方麵不會太講究。Zeno出生富貴家族,但從來不挑食,有什麼吃什麼。不過,空閑下來,他也會試著自己做食物吃,從一開始味道不怎麼樣,到最後,他簡直變成了中國的大廚師。”
於蘇木想起那日早上,他做好的早餐,想起他在她老家時,做事井然有序,原來不是他異於常人,而是他從吃苦中曆練出來的。
於蘇木食不知味地將早餐吃完後,便在房間裏休息。她拿著手機猶豫了片刻,發了條短信給陸澤漆。
她雖然已有一天一夜沒睡,卻怎麼也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隔幾分鍾看一次手機,腦子很亂。
於蘇木知道自己這種狀態非常不好,別說國內那邊沒有傳來壞消息,即使那邊沒事,她也會被自己折磨得精神崩潰。
她努力讓自己不再瞎想,她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好好休息,也許等她養足精神了,便能等到陸澤漆的好消息。
她想起了她的好運氣,如果她身上僅有的那點兒運氣還在的話,她希望一睜眼便看見陸澤漆安全地站在她麵前,對她說:“寶貝,你醒了,我等你很久了。”
這般想著,於蘇木漸漸進入了夢境當中,即使睡得並不安穩,卻也睡著了。
吵醒她的是一聲槍響,她睜開眼,整間屋子漆黑一片,她竟睡了一天。
方才驚醒她的槍聲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她迅速從床上起身,走到窗邊往外看去。月亮靜靜地掛在天邊,河水依舊清澈,清晰地倒映出人影。
屋頂上有人!
這是於蘇木的第一個反應,她往門口看去,兩道黑色的身影倒映在門板上,說明門口至少有兩個人。
白天,她記得窗台下有一片草地,從窗口到草地的距離不短,卻在她能承受的範圍。她敏銳地爬上窗戶,從窗口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