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一開始就預見這樣的結局,你是否還會做出當年的選擇。
假如一開始就做出這樣的這樣的選擇,那是否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究竟是我們選擇了選擇,還是選擇選擇了我們,白月茫然了好一陣子。
後來的後來,白月經常會想,或許這樣的結局才是最好的安排。
或許,那才是屬於他的幸福。
大桃樹依舊年年盛放,季節到了的時候,薛星就會載白月去他們的百草園裏走上一遭。
聽說那裏將來會建成一個綜合廣場,大桃樹連同所有的荒草殘垣都會被連根拔起,夷為平地。
白月已經很少感歎了,不過,有時候還會歎息,可惜了這一樹的桃花。
薛星則會捏捏她的臉,就像當年她捏他的臉一樣,兩隻手揪著臉蛋,嘴不由得就嘟了起來。
“傻瓜,它就在我們心中呀。”他說。
“哎呀,這樣皺紋就更多了。”白月推開他的手,嗔怪。
三十歲的女人,已經開始十分注意自己的皮膚狀態了。
薛星就眯著眼,靜靜地看著她,溫柔的陽光細細碎碎在她的身上跳舞。
真好,他想。
顧小北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了五年。
是那個逃跑的姑娘報了警,叫來了救護車。
他說他喝暈了,要是清醒著,保不準不敢衝上去,因為慫啊!
他還說,他不後悔。
他說話的時候波瀾不驚。
顧小花的記性越來越差,但是腦袋還是清楚的,她的口袋裏時時刻刻都裝著顧小北的照片,和自己的身份信息,街道門牌號,每一張照片上都工工整整地寫著六個字。
我兒子顧小北。
她是探望最多的家屬,獄警,門衛,以及從家到監獄一路上的公交車司機,都認識了這個還是依舊愛笑的老太太。
“我等顧小北回來,這家夥長不大,讓我操不盡的心。”這是她常掛在嘴邊的話。
每次薛星和白月去探望顧小花的時候,總是看見她站在陽台上,掛著笑,遠遠地眺望。
後來聽說王氏集團遇見了一次大危機,王家平在一夜之間白了頭。苦苦堅守了幾個月,終於累倒在了辦公桌上。
也就是那次,王家平被查出肝癌晚期,兩個月不到,就去世了。
王家平彌留之際,王小婉去探望父親,那是十幾年來這對父女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一次。
王家平用顫抖的枯枝般的手撫摸著女兒的臉,用唇語說了句“對不起。”那個時候,他已經不能發聲了。
愛哭的王小婉不可避免地哭得一塌糊塗,“我恨你!”她不顧一切地大聲喊,“可是我還是好愛你的啊!”
王家平幹枯的眼眶裏滑出一滴淚,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也許,他走的時候是安心的。
後來,小婉來S市見了薛星一麵,他們談了好久好久,關於談話的內容,白月一直沒有過問,她隻知道,臨走時,薛星擁抱了小婉,他的眼睛紅紅的。
小婉卻好像笑了,溫柔得有點不像她,讓白月心疼。
聽說小婉回G市之後,接管了王氏集團,在一幫元老的扶持下,公司雖然不複往日的輝煌,也慢慢走出了困境。
田糖在母親的葬禮之後的第三天,去了一直都想去的大理,帶著她的畫板,和她從十七歲就開始畫的那個男孩的畫紙。
在蒼山之環,洱海之畔,她把那疊畫丟在了風裏。
當風把那些畫吹得好遠好遠的時候,她的臉上蕩起了十七歲時候擁有的那些最幹淨最純粹的笑。
後來田糖給白月寫了一封信,她說,
“月月,大理的天空好藍,和那個遙遠的教學樓上麵的天空一樣的藍,我已經分不清自己一直愛的是那個人,還是當時愛著那個人的自己。五年不長,我等他。糖糖。”
後來,糖糖回來的時候,首先去看望了顧小花。
顧小花開門就看見了這個一臉燦笑的姑娘,她急的團團轉,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
好久之後,才拍了下腦袋,“老東西!跟你兒子一樣笨!”
然後,顧小花回臥室裏叮叮咣咣一通,笑眯眯的把一個東西放在了田糖手裏。
是一張銀行卡,這一次,田糖握在了手裏。
兩個女人,一起笑了。
已經是隆冬了,這裏的冬天從來不下雪。
白月做了一個遙遠的夢。
最後,城市之光的項目還是被爭取到了。
方案敲定的時候,甲方舉辦了一個盛大的宴會,宴請了許多人。
申友旁邊的玫瑰,一身素服,恬淡優雅。
白月說,“嘿,你是玫瑰嗎?”
玫瑰說,“我隻在我自己的土地上綻放。”
白月忽然覺得,玫瑰就是舒婷筆下的那株木棉,獨立著,驕傲著。
陸小青是以中瑞的設計總監的身份參加的宴會。
原來的設計總監李天羽因為某種原因,被撤銷了職位,聽說是公司內部的人告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