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3)

第四十一章

一直以來的放任,造就了九公主嬌橫刁蠻的性格,也養成了她放縱淫亂的生活。

夠了,連自己手足都不放過的人,不佩做他的女兒,也不佩公主這個頭銜。

如果,她一直都仗著這個頭銜自以為是的話,那麼,他收回的話又有何妨呢?

泓皇帝腳一伸,甩開了緊抱著他大腿的九公主。

“不要……我不要……” 九公主發了瘋似的撲了上來再度抱住他的大腿。

“母妃……母妃……幫我求求父皇啊!”絕望之中,她終於等到柳妃抬起了臉。

“芍琳……你就好好地重新來過吧!”柳妃流著淚,無奈地望著九公主。

因為覺得是她的關係,泓皇帝對這個女兒冷冷冰冰的,因為覺得愧欠了這個女兒,所以一直都放任著她,錯了,錯了,她又錯了……“重新來過?”九公主感覺,自己被打進了地獄。

“不要……我不要這樣……”邊哭邊搖著頭,她拒絕接受眼前的一切:“父皇,你就這麼狠心嗎?你就這麼狠心要丟棄我嗎?”

“你從一開始,就不是朕所期待的。”

沒有期待,也無所謂丟棄。

泓皇帝的話,似乎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似的,傳進了九公主的耳裏。

手,無力地垂下了,身子,也軟在了地上。

父皇說,父皇說,她從來就不是他所期望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狠心?

即使不親近,她也還是父皇的骨肉啊!

怎麼能,怎麼能那麼無情?

父皇的情,全給了憐妃母子了嗎?

“父皇!”九公主大喊:“我是你的親骨肉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緊握著的拳頭用力地捶在地上,長發,披散在地上,彎彎曲曲地。

泓皇帝沒有回頭,徑直走了出去。

也許是不想再說,也許是無話可說。

冷風趁著簾子掀起時卷了進來,吹起了九公主的長發,也徹底絕望了九公主的心。

“不是朕所期待的,不是朕所期待的……”

這句話在九公主的腦裏回響著。

她不是父皇所期待的,那麼,誰又是父皇所期待著的呢?

十一嗎?

十一!

“父皇,你被十一騙了,她……她根本就不是你的骨肉啊!”九公主大喊,雙目赤紅,麵容扭曲。

她要毀了她,她要毀了她,她要毀了十一!

她得不到的,也決不讓十一得到!

泓皇帝的腳步停下了。

九公主的心裏燃起了希望。

“父皇,你看……” 顫著手從衣袖中取出珍藏著的破紙片:“這是……”

卻被泓皇帝打斷了。

“朕不想知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謠言,也不想知道你懷著什麼樣的目的,朕隻知道,越兒是朕的長泓公主,永遠不變,永——遠——不——變。”

長袖一震,閃出一朵黃雲。龍袍上翊翊如生的繡龍仿佛活了過來,卷著泓皇帝的話,勁拂過九公主的麵。

九公主呆呆地拿著破紙片,無法置信地癱在了地上。

破破爛爛的紙片,承載了她滿心的希望,卻也給她帶來了最沉重的打擊。

“永遠不變,永遠不變,永遠不變……”

她喃喃地重複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手越舉越高,最後猛地一顫,五指一鬆,破紙片被吹了出去,隨風起舞,在半空中劃出了數個優美的舞步,最後,緩緩地落在了泓皇帝的腳邊。

泓皇帝閃爍的眼光望了破紙片一眼,然後,金黃色的靴子踩在了破紙片的上麵,如同踩在了尋常地麵上一樣地,神色無異地,繼續向前邁進,漸去漸遠,任九公主如何哀嚎,從此再也沒有回頭。

九公主,自此由宗譜中除名,消失於王朝之中。

關於她的下場……有人說,她不堪夫權,最後自盡於長青樹下。

有人說,她不甘寂寞,照樣我行我素,最後被趕出夫家,流浪在外,生死不明。

也有人說,她無法想開,得了失心瘋,柳家憐其,接到一處幽靜的庵裏靜養,長伴青燈。

無論如何,屬於九公主的那些事,都隨著九公主的除名,漸漸消失於人世之間。

而長泓公主……帳子裏很暖和,暖烘烘的爐子放在帳子中央,爐子裏的火炭燒得紅通通的,叭叭作響,不時竄出一兩點火星子,隨著輕煙嫋嫋上升,然後再化為暖氣,得帳子裏舒舒服服地。

躺在床上的芍越卻是臉色蒼白,長發淩亂。

太子劭聽芍越說了九公主知曉她身世之事後,就急匆匆地趕往泓皇帝的主帳去了,事情發展到什麼地步目前是劭最想了解的。

而就在劭離去不久,泓皇帝走了進來。

綁著小巧黃金冠的發,隱約可見絲絲銀線,慈愛寧靜的眼神一如既往,所不同的是,風霜與歲月早己襲上眼角,在如此英雄的泓皇帝身上,芍越,第一次看到了老態。

“父皇……”芍越的心七上八下的,父皇的神態既往如常,是否代表著九公主未將秘密說出?

泓皇帝幽幽地坐下,深邃的眼神直盯著芍越打量。

“越兒,朕的越兒真的是長大了。”泓皇帝伸出手輕撫著芍越的留海,柔柔地替她撫去淩亂的發絲,慈愛下隱藏著的精光,將芍越的不安,一一放在了心裏。

多麼相似的一張臉啊,多麼相似的神情啊,多麼神奇的血緣啊!

他以為,在他大張的翅膀下,再也不會看到如此不安的神情了,可是,今天的一切,仿佛又在重複著十幾年前的那幕。

十幾年前憐妃向他懇求時的不安,懇求他放她出宮時的不安。

多麼相似的一幕啊,相似得讓人心裏發毛,相似得讓人心裏害怕。

命運……又在重蹈覆轍嗎?

而始作俑者,竟是同一個他?

“越兒,嫁給柳陽隱好嗎?”挑了下眉,眼光轉為試探與征詢。

或許,他已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但,亡羊補牢,尚未晚已,對吧?

“父皇……”芍越驚得說不出話來。從未想過有一天父皇會直接詢問她對婚事的看法。

看不出……定定地凝望著泓皇帝的眼。

父皇……還是一貫的父皇,沒有疑惑,沒有生氣,看不出他究竟是知道了還是沒知道她的身世。

“跟著柳陽隱出去闖闖,開拓開拓一下視野,也許……很多事也就不一樣了。”

泓皇帝說到這時,語氣染了點點傷感與濃濃的不舍。

也許……很多事也就不一樣了?父皇說的這句話很意味深長啊!難道是指……她和劭哥哥的事?

父皇……果然還是知道了吧?!

相信了嗎?

難道父皇是想將她許配給柳陽隱,隨他遠走嗎?

這就是父皇處理此事的態度嗎?

沒有明天,沒有未來的,她與劭哥哥的愛,要用如此的方式去埋葬它嗎?

如果是這樣,她又將如何呢?

頭……好昏……昏到……靈魂都仿佛飄了出來般。

她隻聽到自己在說:“父皇……不要逼長泓嫁,好嗎?”

然後,她感覺到自己在床榻上跪了起來,她感覺到她的雙手,緊緊地揪住了泓皇帝的龍襟,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黃金色的龍袍上精繡的龍紋以及龍紋上如絲般滑而小的線。

再然後,眼淚,一顆顆珍珠般的眼淚滑落了下來。

父皇這麼寵她,父皇這麼愛她,父皇最舍不得她哭了,父皇……會答應她的要求嗎?

“越兒……就隻有這件事,父皇不能答應你。”泓皇帝的語氣帶著很強的無力感。

嫁了柳陽隱,斷了那段與劭兒的情,這樣,所有的一切,就可以再回複原狀了吧?

嫁了柳陽隱,斷了那段與劭兒的情,這樣,所有的一切,就真的可以再回複原狀了嗎?

泓皇帝的心,其實也在狐疑著,也在搖擺著,也在不確定著。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那十幾年前的憐妃,為何活得如此艱苦,他,又為何活得如此煎熬?

可是……眼前能做的,眼前能選擇的,就隻有兩條路了吧?

不是玉全,就是瓦碎。

不是嫁人,就是——死!

“父皇,長泓不嫁,長泓不嫁!”淚如雨下。

不想離開劭哥哥,好想跟在他身邊,隻要能看見他,就覺得很幸福,那種幸福,無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