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醫院(2 / 3)

她眉頭緊皺成川,在通話記錄裏找到了最後一個電話,嘟嘟的撥了過去。

“喂?”一個陌生的男聲從聽筒裏傳出,電話那頭還有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

蘇木緊緊抓著電話,咽了咽口水,“你好,請問您認識沈朝輝嗎?”她的語調幹巴巴的,然後她就聽見了那人急不可耐的聲音。

他說:“你就是沈朝輝的女朋友吧?我今天早上已經通知了你來醫院認人,怎麼現在還沒有到?我知道出了這樣的事你心裏不好受,可是你這樣延誤,會拖延司法的程序的。”

蘇木耳朵嗡嗡的,此時她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想不起,就好似在做一場夢,可是卻偏偏又那麼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她的眼眶始終幹澀無淚,連靈魂都仿佛被分割成了兩半,一半正站在地上聽著那警察絮絮叨叨的說著話,一半遠離的肉體漂浮在半空。

良久,久到警察一通指責的話說完,兩邊詭異的沉默著,蘇木才用舌尖舔了舔幹澀得已經有了裂口的嘴唇,她的嗓子又幹又澀,“請問,我應該去哪個醫院?”

“第三人民醫院,請你馬上過來。”

“好的。”

掛上了電話,蘇木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她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該做什麼,腦子裏一片空白,她的臉蒼白得像極了已經失去生命的死人,等到理智回籠,已經是二十分鍾後的事了。

要去醫院!

這個念頭前所未有的堅定,蘇木連臉都沒來得及洗,拿著手機提著手提包就往房外衝,在吱嘎吱嘎的樓梯上,她左腳被右腳一拌,整個人咕嚕嚕的順著樓梯滾下,全身的骨頭都仿佛被車碾過一樣,手臂被碎石割出了血痕,她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在路口攔了輛出租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那是極度的恐懼與害怕。

“去……去第三人民醫院。”

當黃色的出租車飛奔過市,在車水馬龍的街道宛如一輛坦克橫衝直闖,蘇木緊緊的摟著自己的肩膀,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勉強維持那可悲的堅強。

“小姐醫院到了。”司機將車妥妥的停在第三人民醫院的正門口,看著一動也不動的蘇木,提點了一句。

她整個人猛地一顫,這才顫著手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連零錢都忘了拿,就狂奔進了醫院。

明明是綿綿的盛夏,可醫院的走廊裏卻涼得讓人發顫,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道充斥著口鼻,蘇木一路上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她氣喘籲籲的跑到櫃台,幾乎連話都說不清楚,“麻……麻煩……沈朝輝……”

好在谘詢台的護士早已被警察提點過,在聽到沈朝輝的名字時,她臉上掠過一絲憐憫,指著走廊盡頭的房間,對蘇木說道:“警察在辦公室,你直接敲門進去就行。”

蘇木來不及說感激,踉蹌著朝辦公室跑了過去,她的腦子一片混沌,等到真的站在了辦公室外,她滿心的焦急似乎都在這一刻灰飛煙滅,剩下的唯有那急促而又沉重的心跳,她的手無力的抬起,然後又無力的垂下,緊緊隻是開一扇門,就好似要用盡她一生的力氣。

行人異樣的陽光,她置若罔聞,深深的吸了口氣,才輕輕的擰開了把手,那一刻,她一腳踏入了修羅地獄。

警察正詳細詢問著昨天的手術情況,聽到開門聲,他停了話轉身去看,就看見了一臉煞白的蘇木,她整個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口,隱隱可以看見她的四肢正顫抖著,即使是已經見多了生離死別的醫生,此時也不免輕輕歎了口氣。

“你就是沈朝輝的女朋友吧?”警察例行公事的詢問道,蘇木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隻是目光哀切的看著醫生,仿佛在等待著判決的犯人,而他就是那法官,是生是死,隻是他一句話。

醫生從旋轉椅子上起身,抱歉的朝蘇木彎了彎腰,“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轟!

蘇木隻覺得頭暈目眩,她整個人踉蹌著退了半步,靠在冰涼的牆壁上,嘴唇哆嗦著滿目無神的看著跟前正九十度彎腰的醫生。

“什麼叫盡力了?”她輕飄飄的問著,那冷靜的表象下,壓製著的是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火山。

盡力了?盡力了是什麼意思?她雙目充火的瞪著醫生,眼底有深深的祈求,哪怕到了此時此刻,她都還期待著這一切隻是他們聯手開的玩笑,或者今天隻是愚人節。

“對不起,我們經過三個小時的搶救,卻還是沒有將病人的生命從死神手裏奪回來,他在送到醫院的途中,已經傷重不治身亡了。”醫生冷冰冰的話,徹底粉碎了蘇木心中那僅存的希望。

她揪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上的淚水不斷的順著鼻梁骨往下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