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們研討案情,他們懷疑,冉小淩會不會精神不正常。
過來二十四小時,冉小淩不再嚷嚷;警官們也查不出個子醜寅卯。冉小淩沒有殺人動機,沒有殺人凶器,警方隻能釋放她。
於有江的亡故,秋家真的一蹶不振了。
美娟的傷痛可想而知,保姆隻感覺天崩地裂。秋清茗,秋笙同樣精神恍惚。秋笙除了傷感於爺爺的亡故,她還擔心冉小淩的安危。
冉小淩返回了秋家別墅。
踏入別墅那一瞬,一根無形的針,狠狠地刺痛了她。
秋家靜悄悄,門口有兩名花匠,他們說,秋家人去給秋楓燒頭七(中國人的喪殯習俗,是根據死者去世的時間,再配合天幹地支計算出來的日子及時辰,然習慣上大家都認為“頭七”指的是人去世後的第七日)了
。
冉小淩點點頭,剛想上樓,聽見花匠勸說:“我說,你怎麼還不走呀?這秋家不吉利,聽人說,秋家人幹過傷天害理的事,遭報應。你也瞧見了,我們這些工人,也走個差不多了。再過兩天,我們兩個也走了。”
“可是——”
“可是,怎麼呀。你又不是秋家人,幹嘛淌這灘渾水,犯不上——”
冉小淩再一次了望這棟豪華的別墅,這個姹紫嫣紅的花園。她“哈哈哈——”大笑起來。花匠擾擾頭,非常驚異。不敢再說什麼。
冉小淩上了樓,房間裏一片冷寂,這是整個秋家別墅的縮影。她想,秋家為什麼變成這樣,誰一手糟踐了秋家。秋秉,他該死;秋三音,他咎由自取。秋楓呢,於有江呢?她們都是好人,他們不該死。
突然,她瞧見了一把小提起——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
秋三音送給女兒的最後一件禮物。她拿起這把小提琴,冷笑了一下;她前麵有一張鏡子,她瞧見了自己的笑容。她嚇得一激靈,自己的笑容太可怕了。這不是笑,這是死亡的笑,死亡前的絕望和陰森。
她操起一個墨硯,擲向鏡子。鏡子碎了,碎片紛紛落地。
她的心痛,難受,痛苦。她再度“哈哈——”大笑。她想破壞,她想暴發,她想殺人。她控製了自己。她想起一個故事:一個父親,非常喜愛自己的女兒。父親遇害了,臨死前送給了女兒一份禮物。這份禮物不等送出,就讓人奪走了。父親死不瞑目,他生前唯一的願望失敗了。他含恨而亡。
秋三音太幸運了,她怎麼可以這麼幸運呢?他怎麼可以實現完成最後一個願望,送給女兒最後一份禮物的願望呢?不可以,絕不可以。
冉小淩內心充滿了殺機,仇恨,血海深仇。
她拿起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跑了出來,一直跑到泉蔭河。泉蔭河的凶悍讓她畏懼;她的怨恨讓泉蔭河的凶悍銳減。
她拚了命,大口大口喘氣,鄰近了泉蔭河岸邊。她大喊了一聲:“秋家人,都要死——都要死——”
喊畢!她將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投擲於泉蔭河中。
她平靜了,似乎瀉了很。她的怒氣平息了。
她暈暈沉沉,一步一蹣跚地往回走。
她自言自語:“冉小淩,你幹了什麼?你瘋了不成——你幹了什麼——”
就這樣,她緩緩地走,語無倫次地念叨。她不知道累,不知道熱,不知道餓,什麼也不知道了。
她隻知道,自己眼前一黑,自己猛地往前一竄;隻知道,有刹車聲,有人大喊聲。
然後,她漸漸暈了過去。癱軟地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