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點了點頭,一手拉著林芷柔軟纖細的手腕走在了村間的小道上。
我和林芷走在村子裏的小路上,兩個人互相牽著對方。林芷總是小心地與我並肩走著,或者在窄路時就會把我讓在前麵。她不喜歡有人走在她後麵,即使隻聽到背後有聲音傳來,她也會馬上停步然後立即轉身去看。
我們走得很慢,走到村子外麵的山坡上時,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林芷並不怎麼和我說話,也許是因為在村子裏怕別人看到的原因吧。可是走到了山角下,她卻突然抓起我的手,飛快地向山上跑去,跑進無人的樹林,一直沒有停止自己的腳步。
“林芷,你等等我!”
我開始恐懼起來,似乎背後有著可怕的東西在追著自己,不能回頭。
我終於知道比起殘酷的真相,虛偽的假象更可能帶給我們快樂。我不知道林芷的思想,我隻知道我被越來越接近的現實壓得喘不過氣來,我終於現實並不代表真相,假象有時才會讓我們更快樂。我被越來越近的現實壓得喘不過氣。
我終於再也跑不動,抱住身邊的一棵樹大口地喘息。林芷也停下來,回過頭來冷冷地看著我。
我知道,她是在偽裝,偽裝自己的喘息,偽裝自己的氣喘籲籲。耳邊一片尖銳刺耳的嘶鳴,胸口也似被人撕裂般疼痛。我握拳用力擊打著硬硬的樹幹,打到手背流血,我想大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所以我必須自己解決。
“就像發夢一樣。”
“什麼?”我聽不清林芷的話,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像做夢,”林芷大聲地重複了一句,腳踩在樹葉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又小聲地說,“昨天的一切就好像做夢一樣。”
我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輕輕擁抱著她。她睫毛的影子淡淡地投射到眼睛下方,雙頰通紅地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她轉頭看了看周圍,發現身邊根本就沒有其他人,才伸出手向我也投以回應。我把頭抵在了她的額頭上,我們的嘴唇靠得很近,我呼吸著她因興奮而吐出的氣息,看到了她鼻子上泛起的滴滴汗珠。
“我愛你,林芷。”
“劉壘,”林芷的聲音有點顫抖,“我很怕你,我覺得你變了。從大學第一天開始我就覺得,你變得冷酷寡言,甚至有點冷漠。你還記得高數老師撞車的事嗎?”
“不記得了,怎麼了?”
“當時你知道消息之後,隻是淡淡地抬起頭,說了句哦。但你可是高數老師最喜歡的學生啊,平常下課你經常就拿著書本圍在高數老師身邊問問題,高數老師不僅一次跟我說過她最喜歡你了。結果你知道她出事後竟然像聽到一個毫不認識的人受傷了一樣,讓我有點吃驚。”
“人會變月會圓,”我放開了抓住她的手,“我隻是學會了用偽裝保護自己罷了。”
她走過來用雙手小心地捧著我的臉。我們的嘴唇碰在一起,是甜蜜的感覺。林芷抬起頭,她的眼睛清澈見底,不帶一點瑕疵。害我不由得躲開了她的雙眼。
我們再次來到了村裏的衛生站,今天已經沒有什麼人了。李醫生一看到我來了,忙站起來走到了我麵前。他禮貌地遞給我一支煙,我擺了擺手拒絕了。他尷尬地收回去,在他身上我聞到了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笑了笑地問他:“李醫生你好,我想問下我爸大概什麼時候會好?我想接他到城裏住。”
他更尷尬了,忙用手抓了抓後腦啥,頭皮屑像雪花一樣飄落。
“唔,徐叔都病了那麼久了,也應該好了。我也不懂為啥他一直不好呢。”
“這樣啊。我想問下劉敏婷今天沒來你這幫忙嗎?”
“沒、沒有!”他顯得有點慌亂,像是被我說中了什麼弱點一樣。
“是嗎?她一大早就不在村長家,我還以為她像上次那樣跑你這來了。你知道的,我家被警察圍起來當做犯罪現場了,我們隻好住在村長家,但家裏人不守秩序麻煩到其他人就不好了。而且她最近身體不大好,像是腸胃炎,老是惡心愛吐,吐得廁所裏都是。還說頭暈身體好累什麼的,我擔心她才讓她少出門。”
“這、這樣嗎?”李醫生臉色一變,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什麼來。
“所以我這次回來也打算將她接到城裏去做做身體檢查。我覺得以我家在銀行的存款,雖說不是大戶,但還是可以在城裏買個房子住著的。”看著對方緊張的表情,我快要笑出來了,但我還是強忍著,用力抓緊了林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