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上清垂著頭,竟不敢去麵對對方渴求與哀傷的目光。
活到這個年紀,擁有翻山倒海的實力,他本以為什麼事情都無法再動搖他的內心了。但事實並非如此,他依然在萬丈紅塵中,內心潛伏已久的負罪感滋生,充斥全身。
“你都已經來了,我豈能再去阻止?我曾雖然魯莽了一次,卻非愚笨,明白這種事情雖然能藏得一時,卻瞞不了一世,終究會有現世的一天。”舒上清道。
沈仙直視著修為遠高過自己的前輩高人,道:“那麼,你究竟隱瞞了什麼信息?”
舒上清深深歎氣道:“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啊!”
到底是什麼事情,引得沈仙和尋仙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舒上清如此?
應雨和聶風行深深疑惑著,又深深渴求著答案。
舒上清終於又抬頭看著沈仙,說道:“二十年過去了,你已經長大了。然而直至如今,我師兄他依然還不知道你的存在,不明白在世間還有一個女兒!”
天邊雲卷雲舒,像是刹那間變幻了無數次。
微風習習吹過,輕拂沈仙的麵龐,其上震驚中帶著了然。
“為什麼?”她問道。
舒上清失笑道:“是我,是我害得你們如此。若是師兄知道還有一位女兒在世,恐怕就不會一直待在觀中潛心修行,而會去尋找你和你娘,所以我隱瞞了這個消息,絕不讓師兄知道。”
“你為什麼這麼做?”聶風行忍不住問了出來,太過驚訝。
舒上清道:“還能是為什麼?遙看當世,已有一千五百載未見人飛升,距離當今最近的飛升者,竟是一千五百年前虛空教的一位前輩,那幾乎可算是最後一位飛升者了,而本觀中最近的飛升者更在兩千年前!”
“這和我們說的有什麼關係?”依然是聶風行問道。
“有,當然有。”舒上清激動地道:“師兄乃是尋仙觀中千年難得一遇的絕世天才,天資縱世,如若潛心修行,將來羽化飛升,未嚐不可!他一直以來亦是如此,道行增長之快之深,令人驚訝,我從中看到了飛升者的希望。但他卻在二十年前意外牽入那種事情,一顆心與紅塵沾染上。好在他雖內疚,卻更加封閉自己去修行,並不大礙。但是沈仙你的出現便不一樣了,你會動搖到師兄的心,他極有可能因此而留戀紅塵,無法飛升!”
在場除舒上清外的三人沉默了,這種事情實在難以置信。
“未注定的事情,何必苦苦糾纏。”應雨歎息道。
舒上清苦笑道:“若是二十年前我能悟到你所說的這句話,便不會如此了。隻可惜我領悟得晚了些,迫得他們二十載不得相見。”
二十載,人生一共有幾何?
這已是一個漫長的歲月,花開花謝,卻轉瞬已過。
沈仙深深望著舒上清,問道:“你如此做法,是為了我爹,還是尋仙觀的榮光?”
舒上清又低下了頭,低聲說道:“尋仙觀……”
聶風行瞬間睜大了眼睛,說道:“你方才故意說那麼多話,還將玉清前輩的飛升之說搬出來,是想要讓沈仙因為顧忌父女之情,而不願打擾玉清前輩飛升而自行離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