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著大雨的街道,往來的人驚恐的奔走,那刺耳的刹車聲下,暈開了一朵殷紅的血花……
雨水拍打著血色全失蒼白的臉頰,四肢早已失去了感覺,隻有無邊的冰冷蔓及整個身體,那視線中充斥著水霧的世界漸漸的模糊,感受到生命漸漸流逝卻依然清晰無比的思維,耳邊急切的呼喚卻逐漸遠去……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還會邁出那一步嗎?隻是素昧平生的一個人,也許反而會讓人家在愧疚中活下去吧……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好像並沒有那麼可怕……隻是終究是不甘心啊……
蘇陽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再也聽不見那一聲聲急切的呼喚,雨水濕透了單薄的襯衫,衝刷著地上的血漬,躲過一劫的女孩子恐懼的蜷縮著,視線中唯有那個躺在地上救了她的命卻再無聲息的陌生人!
……
夢境總是很模糊,似是過往一點點的翻閱過來,能夠看得到卻不夠清晰,隻是這個夢很清楚,觸碰的到,感受的了,耳邊傳來鬧鈴那喧鬧不止卻尤為熟悉的聲響,似乎自己已經有十多年沒用過鬧鈴了吧,那個依然擺放在臥室櫥櫃一角的金屬質地鬧鍾,隻是為何那麼清晰?
蘇陽不願意就這麼醒來,但是以往當自己意識到是在夢境中的時候,很快就會清醒過來,隻是這一次為什麼沒有醒過來,而且那聲音就近在耳邊,就像不是在夢中一般……
不管過去了多少年,做出鬧鍾這種明的人總是會被許許多多人所憎惡,因為它的存在破壞了多少人美好的夢鄉,也隻有此時此刻的蘇陽沒有這樣的情緒,相反他很癡迷且沉醉。 ≥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是那一張略顯簡陋,由幾塊花崗岩搭造的書桌,記憶中那是很冰冷的感覺,也是蘇陽的父親為了節省些錢,從一位經營石材生意的朋友那兒拿來的次料,隻是在十餘年前搬家的時候就已經拆掉了。
多麼真實的夢境,那熟悉的環境,身下小小的鋼絲床,其中一腳還是後來用木條和幾枚釘子固定上去的,蘇陽一直都擔心動作太大會把那腳崩掉,床邊的牆麵用許多張舊報紙貼著當做牆紙,為了防止蹭破還加了許多條透明膠,因為牆麵隻是刷白,一不小心就會掉落些許白灰……
“嗯?”
蘇陽將枕頭下的一件東西取了出來,腦海中的記憶漸漸浮現而來,一本單薄的漫畫本,記得當時自己就隻有這麼一本漫畫,因為零花錢被父母克製著,也隻有這麼一次忍痛買了一本,那時候每個夜晚睡前都會翻看一遍,每一天都是這樣,也沒有覺得厭煩!
“不會有這麼真實的夢境吧,難道是因為深度昏迷才會這樣麼?”
蘇陽合上了漫畫將其放在了書桌上,腦海裏回憶起自己之前的遭遇。遠遠的看到那麼一個女孩子,因為相貌與自己第一次喜歡的女孩子有幾分相似,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甚至裝作若無其事的走近許多,誰曾想到大雨天下那個帶著耳機的女孩子卻沒有現遠處疾馳而來的車子,當急促的喇叭和刺耳的刹車響起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蘇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衝過去,而且動作還那麼的快,他也沒有想過自己的舉動是否能夠救下那個女孩子,或者亦是將自己置於險地,他就那麼衝了過去……
蘇陽甚至沒有感覺疼痛,隻知道自己在拚命將那個女孩子拽開的時候因為相反的作用力迎麵撞上了那輛車,隨後便飛了出去,意識漸漸的模糊……
英雄救美的橋段,沒想到這種狗血的劇情會生在自己身上,蘇陽嘴角泛起苦笑,自己應該不是那麼心懷大善的人,也沒有那麼的無私,也許會那麼做隻是因為始終對自己沒有開始便已經結束的初戀放不下吧,所以僅僅是幾分相似,便有了這樣的舉動……
“如果這個時候醒來,是不是會躺在病床上,帶著氧氣罩,然後床邊還會坐著那個救下的女孩子?嗬!”蘇陽自言自語的笑了笑,視線卻停留在掛於牆上的老式掛曆,隨後臉上的笑容凝滯了……
“96年,9月2號?”
蘇陽起身來到掛曆前,雙眉微蹙,“這真是做夢?為什麼連時間都這麼清楚?96年,應該……是我剛上初三,那一年自己轉學到了平陽中學,9月2號,剛好是開學的時候……”
向來都鎮定的蘇陽此時此刻卻不再能夠平靜,因為這真的已經清晰的不像是夢,夢怎麼會這麼真實?觸覺,甚至是嗅覺,那圓木桌上一碗還有些許熱氣的湯麵,配料僅是一些鹹菜,太過真實……
“難道說……”
蘇陽沒有用力的去掐自己一下,沒有什麼方法能比所見所聞的來的更加真切,那耳邊還有著汽車鳴笛聲,腳踏三輪拍打著的刹車杆聲……
重生,這個字眼是那麼的虛幻不切實際,也往往是弱者心裏那點可憐的期盼與寄托,但蘇陽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竟然真的會生,以至於震驚之下連張開的嘴巴都來不及合攏,腳步略顯急促的來到廚房邊的衛生間,狹小的空間僅能放下洗手台和坐便器,那缺了一塊角落的鏡子前,是一張稚嫩的麵孔,睡醒後淩亂還有些油膩的頭,能夠下拉到鼻尖的劉海,那可不就是年僅十五歲時候的自己麼?